妙筆閣 > 惹金枝 > 第169章 無怨無恨
  時不虞眨眨眼,又眨眨眼,實在不解:“在許家做少夫人你是被人伺候的,而且門第還不低,后來怎么會來照顧我?”

  “離開許家我無處可處,便去求了你祖父。萬家雖然家道中落只剩下我一個,當年卻也曾風光過,和時家算是世家。那時忠勇侯正好要送個人到你身邊,便讓我去了。我一開始還不知他怎會如此輕信我,到了那里才知道,大概是知道即便我做妖,老先生也拿得住我。”

  萬霞笑著摸了摸姑娘的頭:“幸好去了,有姑娘在的這十多年,阿姑過得很快活。”

  時不虞撲到阿姑懷里抱住。

  萬霞回抱住她,養了十三年的孩子,如今知道心疼她了。

  “你恨他嗎?”

  “一丁點都不恨。”萬霞說得肯定極了:“還沒來得及滋生出恨意就散了,記住的反倒是對方的好。”

  時不虞又問:“如果他知道你回來了,來找你呢?”

  “時光荏苒,已經過去十三年了,他早該有他新的生活,便是他不想,他身邊也有的是人去提醒他。”

  “阿姑你別怕。”

  “嗯?”

  時不虞抬起頭來:“我給你養老,你要是想再成親,我也給你挑最好的,我覺得言則就不錯,別看他現在是下人,將來了不得。”

  萬霞拍她腦袋一下,笑罵道:“亂點鴛鴦譜,我比他都大了好幾歲,這話你可別說到他面前去。”

  “大幾歲怎么了,阿姑你什么人都配得上。”

  “是是是,姑娘眼里阿姑最好。”萬霞笑得不行,把人摟緊了道:“年輕時過得恣意,還有過一樁互相喜歡才成就的婚事,當過少夫人,也被人伺候過。可若有人拿人上人的生活來換我現在的生活,我不換。在姑娘身邊這些年我過得再充實不過,每天一睜開眼睛就知道要做些什么,有一個你在身邊鬧騰著,一會會沒了聲音就得擔心著你和老先生又闖什么禍去了。”

  時不虞撞了阿姑一下。

  萬霞笑了,輕撫著她的頭發道:“阿姑以后就跟著姑娘,無論姑娘的將來在哪里,是什么身份,阿姑都陪著你,保護你,誰也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傷害你。這些年阿姑學會了許多事,以后可以再多學一些。”

  時不虞直晃頭:“不用學了,等言十安這里的事了了,天大地大任我們去玩。”

  萬霞輕撫著她的頭,將那聲嘆息忍了下去,她家姑娘的命數啊,怕是她自己說了都不算,老先生曾想替她改命,才著手就遭反噬,躺了好些天才養回來。

  姑娘將來在哪里,說不好,自己還真得再多學些才夠用。

  ***

  太師自請出征的事傳遍京城,雖然太師還未到‘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地步,但他早過天命之年也是事實,京城議論紛紛。

  時不虞終于等到大阿兄有空見面。

  明明也不過月余未見,可大阿兄的精神好得仿佛年輕了十歲,這讓她那些擔心都放下來大半,有了心情作怪:“快快交待你是何人,為何要假扮我阿兄!”

  伏威瞥她一眼,扯了扯胡子自證:“疼。”

  “我扯才算數。”難得有光明正大扯胡子的機會,時不虞哪會放過,上前抓住那一把往下扯了扯,煞有介事的點頭:“是真的阿兄。”

  拍開她的手,伏威笑:“我算是知道老師的頭發胡子怎么一年比一年稀疏了。”

  “那可不怪我,是他自己掉光的。”時不虞坐到阿兄對面,承認那是不可能承認的,但也知道要轉開話題:“只有兩天就要走了,都準備好了嗎?怎么這么趕?”

  “皇帝雖然昏庸,但好歹也是啟宗皇帝的兒子,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就也做了點準備,再加上我和言十安準備的,差不多了。”伏太師道:“帶兵過去路上得走一個月,這還得是將笨重輜重舍下的前提下,到了后得練兵,得重新安排防控,我都擔心時間不夠。”

  時不虞趴著不說話,她什么都懂,但還是會擔心,會舍不得,無論大阿兄表現得多厲害,年紀也是擺在那里的。

  伏威笑了笑,將一封信送到她眼皮子底下。

  時不虞一看那字就認出來了,手接得快,態度上卻矜持得不得了:“還知道給我來信。”

  “老師大概怕下次見面胡子不保。”

  “知道就好。”時不虞輕哼一聲,偷偷捏了捏厚度,應該有兩張紙,要再敢用胡子沾了墨掃一掃來糊弄她,她立刻跑回家去!

  說笑歸說笑,時不虞將自己對言十安那邊的人手重新做的安排一一詳細告知。之前那些人手都是用來做買賣,兩國一開戰,這買賣必不能做了,很可能還會被趕回來,她重新做了部署,由明轉暗,留在那邊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伏太師將這些都記下,連她剛剛用來做示范的紙都折起來收好,問她:“言十安那些事怎么樣?”

  “馬上就是春闈了,他最近都在努力用功,出門都少。我們之前還笑說,若他能中進士,以他的身份就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確實是,皇子里沒有比他更會讀書的。”伏太師看她一眼,又問:“對你如何?”

  “阿兄你只管當你的大將軍去,不必擔心我。”時不虞大咧咧擺擺手:“他很難信任人,但現在已經很信任我了,那些大事小事都很尊重我的意見,我瞧著他不會是過河拆橋,大殺功臣的人。”

  “他要是呢?”

  時不虞想想就生氣,一拍桌子道:“那我就把他掀翻了,做過一遍的事,駕輕就熟得很。”

  伏太師哭笑不得:“我要是他,第一個就得先把你干掉。”

  “不可能!”時不虞在這件事上有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底氣:“言十安不是那樣的人。”

  “這么信任他?”

  “因為他也這么信任我,我敢設局,是因為知道他敢進我設的局去當餌。”時不虞有些疑惑:“阿兄是不信他嗎?”

  伏太師拍拍她的頭:“你信的,我們都信。”

  時不虞抿了抿唇,她又想到了之前七阿兄說的白胡子是根,她是干,而阿兄們,都是枝丫。

  她信的,他們都信,所以,生死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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