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惹金枝 > 第048章 我會助你
  時不虞接過蓮子也不回屋,直接去往風雨廊,坐到她慣常坐的位置,自己吃蓮子,給魚兒吃殼。

  “不用去書院?”

  “先生說最近處處雅集,比待在書院里好,讓我多去長長見識。”

  言十安不好坐到她身邊去,便側身站著看她動作,看不出是這宅子的主人,倒很像這院子的常客。

  青衫快步搬著椅子過來放下。

  言十安挪了挪椅子位置,離著非常主人樣的時姑娘稍近了些,坐下后問:“怎沒見著阿姑?”

  “出去辦事了。”時不虞盤起腿,慢悠悠剝著蓮子邊道:“我和七阿兄說好了,那個買賣掛到他名下,除了安排人進去收集消息,我們不多管,無論是規矩還是玩法都由著他去。當然,錢得由你來出。”

  “我該向他道謝才是。”

  “謝我吧,我代我阿兄受了。”時不虞頓時端出一副寶相莊嚴來:“你打算怎么謝?”

  言十安不由自主的跟著笑:“你想讓我怎么謝?”

  “阿姑不給我吃魚膾。”

  這個暗示,不,這已經是明示了,言十安手握成拳抵在嘴邊掩住笑意:“偷吃一頓魚膾恐怕會得不償失,阿姑不但會讓你很長時間再吃不到,我怕是也進不來這里了。”

  時不虞一想,深以為然,以阿姑的性子她要敢這么沒節制的吃生食,接下來一年可能都別想再吃上一頓。

  “算了,細水長流吧!”時不虞放棄得很干脆:“等過段時間我撒潑打滾一回,阿姑就什么都給我了。”

  這種招數,彼此在意才有用。

  言十安轉頭看向荷塘,以前也不是沒來過這里,這里的風雨廊比其他地方都涼快,以前每到這個季節他有空了喜歡來這里坐坐,去去暑,看看荷花,也偷得片刻清閑。

  明明是同樣的景致,此時感覺就是極為不同。

  可能以前無人敢擾他,他在這里的時候連風都是安靜的,而現在,青衫正曬涼被子,翟枝正提著水沖洗地面,他的身邊,還有個人在‘咯吱咯吱’的吃個不停,像個小老鼠,言十安悄悄想。

  小老鼠抬頭看向他:“我好像忘了說,七阿兄說你只要出銀子就行,那場子他來拾掇,你讓你手底下做事的人聽他的。要是你手下的人敢和我阿兄甩臉子,我肯定甩你臉的。”

  言十安失笑:“誰要是敢不敬你阿兄,你收拾他就是,怎么還要還到我這里來?”

  “主子要是好主子,怎會教出不守規矩的下人來,下人不好,自然是主子教得不好。”

  “……”有理得讓人無法反駁。

  時不虞看著他,執意要得一個承諾,她阿兄是為她才卷入這些事端里來,要是還讓阿兄受氣,那簡直是把阿兄的一顆心扔在地上踩。只是想想那個場景,她就難受得整個人都暴躁不安,那種感覺,就好像身體里有個怪物要破體而出一般。

  言十安舉手盟誓:“我保證,下人敬他如敬我。”

  那就行了,所有情緒回落,時不虞低頭繼續剝蓮子,剛才的暴戾好像不過是曇花一現。可言十安分明看得真切,他突然就想到,很可能她小的時候情緒并不可控,無意中被人看到了一些事,才漸漸坐實了那災星的名頭。

  言十安也抓了把蓮子慢慢剝著吃起來,日頭上移,涼風習習,荷花漸漸收攏花苞。恍惚間他記起來,立秋有一段日子了。

  “若是我中舉,該如何?”

  “那我便助你,一鳴驚人,青史留名。”時不虞一腔漫不經心的說著并不那般尋常的話:“歷史上哪個皇帝哪個皇子和天下才子拼過勁?你拼過,還拼贏了,等你身份揭開那日,那些自認唯才是舉之人,那些每天都在覺得大佑朝要完蛋的人,那些唯賢才論的人,那些聚集在京城的文人才子,全都將成為你的擁躉。大佑數朝形成的風氣,最終全是你的幫手。”

  沉默片刻,言十安轉回頭看向她:“我無兵權在手,這是我最大的弱勢,無論我準備多完善,無論有多少人站到我這邊,只要缺了兵權,我便隨時可能被他抹殺。”

  “我有。”時不虞抓了一把蓮子又撒開手指,看著蓮子爭先恐后的掉落。

  言十安一臉驚愣:“你怎會……”

  “我沒說過嗎?”時不虞笑著歪了歪頭:“我有十一個阿兄。”

  言十安還是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他們都會助我?”

  “他們會助我。”

  時不虞把蓮子放到一邊,在今天之前她都不敢說這話,可當知道白胡子下了這一局棋,阿兄們就和她綁定在一起了。而以白胡子的道行,又怎會不知將他們綁在一起意味著什么?可他還是這么做了。

  如果他們十二個師兄妹起爭端,白胡子肯定偏幫她。可事關阿兄們的生死,他絕不會輕易做出任何決定。一旦他做了,那便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決定,是定論。

  “計安,你只能贏。”

  言十安看著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要相信她的話,可細想下來,時姑娘確實經常口出狂言,卻從不曾妄言。

  他覺得自己應該相信,可他還是想問:“你說的兵權,是來自于誰?”

  時不虞稍一想,據實以告……一部分:“我的五阿兄,是燕西郡太守曠景。”

  竟是燕西郡太守!

  言十安暗暗心驚,換成任何地方他都不會這么意外,可燕西郡是離京城最近的一郡,它的份量遠非任何一郡可比!雖然比之軍中還差了些,但總算是有了!

  是了,正因為她的五阿兄是燕西郡太守,所以她能找到那個山寨安置時家人,能將人從燕西郡境內的碼頭把人頭走,知道奉先河的水匪是怎么回事,也才那么快查到有人失蹤,全都解惑了。

  這還只是其中一個阿兄,這樣的阿兄,她還有十個,除去成均喻,也還有九個。

  言十安無法不心動,只是他還是想再確認一次:“你的阿兄們只是稍微幫一把手,還是說,會竭盡全力?”

  “他們會竭力讓我活著。”白胡子把她放在陣眼,是因為只有她活著,他們所有人才能好。

  時不虞站起身來,把剩下的所有蓮子都倒入水中看著魚兒追逐。

  白胡子曾問她要不要習占卜,她不要,若將人生算盡,活著的意義何在?

  現在,更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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