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惹金枝 > 第044章 揪到尾巴
  微風拂過,寂靜的亂葬崗上火光搖曳,人影忽來忽去。

  雙方互相防備著,一時間誰都沒有動。

  好一會后,躺著的人慢慢的撐著坐起來,左右看了看,眼神落在另兩張草席上沉默下來。

  時不虞拍了拍阿姑的手臂,從她身后走出來:“你可知自己身在何處?”

  那人循聲抬頭,并不說話。

  “看來是知道。”時不虞點頭:“那便是算計好了來此,想來你的天花也是假象。”

  那人還是不說話。

  “這里馬上會有一群野狗前來,你若想得我們幫助,便給我們幫你的理由。若你自覺可以從野狗嘴下逃脫,那,就此別過。”

  時不虞有恃無恐。

  野狗在這里留下的痕跡隨處可見,隱隱還能聽到狗吠聲,這個人便是有去處,無人接應的情況下,以他的身體此時想要獨自離開也非易事。她萬萬沒想到能在這亂葬崗等來一個活人,通過他許多事情便能得到答案,能得他欠個人情,后面的事才好問。

  若他不欠這個人情,那回頭想想辦法也得逼著他欠下。

  見他不說話,時不虞心里已經打起了種種主意,總之一句話:這人情他主動欠下最好,不然被動也是要欠的。

  轉身正要抬腿走人,身后傳來沙啞的聲音:“不是天花。”

  時不虞回身看向說話的人,坐起來后他顯得有些嬌小,身量像是還未長開的孩子。

  “你們為何半夜在此?”

  “查事。”

  他指著旁邊兩人:“和……我們有關?”

  時不虞回得干脆:“是。”

  男人也不問他們在查的是什么事:“你帶我離開,我知無不言。”

  “成交。”

  言十安揮手讓人上前,雖然他說不是天花,大家仍是非常小心,用臉帕蒙住自己的臉不算,還蒙住了他的,又脫了外衣把人抬起來,盡量不近身。

  到得歇息的地方,火光明亮,時不虞才看到他臉色慘白,一臉是汗。

  “一會你讓人看看傷,天亮后抓些藥給你用,你不太方便看大夫。”

  無需明說,男人便聽明白了,這些人知道了他的閹人身份,但是并沒有要送他回去的意思。

  他看向仍是沒有去掉面巾的幾人:“你們是誰?為何會在那里?”

  “我們不是你知道的任何人,至于為何在那里……”時不虞按了按自己的面巾:“無意中得知朱凌定期往亂葬崗拋尸,我覺得可疑,便盯上了。”

  “朱家。”男人低喃一句,又問:“你和朱家有仇怨?”

  “和他沒有,和他身后的人有。”

  他身后的人……

  年紀看起來不大的男子突然想到那個可能,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皇帝。”時不虞直接掀了那層若隱若現的薄紗,輕輕念出那兩個字。

  男子身體輕顫,神情激動,眼神卻又透著不敢信任。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其他事時不虞已經不著急追問了,轉而道:“你可有去處?”

  男子猶豫了下,搖了搖頭。

  時不虞也不拆穿他,反正她怎么也得把人留下的:“表哥,你給他尋個適合養傷的地方。”

  知她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言十安也應得舒坦,好一段時間沒得過一聲表哥了。

  男子不解:“你不問我嗎?”

  “你身上有傷,事情也沒緊要到現在立刻就要問清楚的地步,而且,我已經猜到了些。”時不虞起身:“離天亮還早,先歇著吧。”

  這宅子外邊看著普通,內里東西齊全,樣樣不缺。

  時不虞不認床,沾枕就睡了過去。次日一早醒來,想著昨晚的事和阿姑大發感慨:“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我這哪叫災星,分明是福星。”

  “您本來就是福星。”萬霞麻利的給人收拾妥當,言公子早上要去書院,得早著些。

  一打開門,果然就見人已經在院子里等著了。

  言十安向萬霞道了聲早,看向她身后道:“他發熱了,這里不便請大夫,我讓人把他送去豐饒縣先住幾天。”

  豐饒縣就是他們曾經住過一晚,離京城最近的那個縣城,時不虞點頭,不過:“他的情況能請大夫?”

  “無妨。”不脫了褲子給人看,要瞞過去不難,不過這就不必和時姑娘說了。

  此地并不安全,言十安便是有許多話想說也不方便,一直到中午從書院回來,他才終于一吐為快。

  “皇帝既然這么信任朱凌,為何他只是個不上不下的五品官?且已經好幾年未動過了。”

  時不虞已經就這些事思量了一上午,道:“有沒有可能,這并非皇帝直接安排給朱凌的差事?”

  言十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中間還有個人?”

  “從白胡子對皇帝的形容來看,皇帝并不是個沒腦子的人,這些年雖然巧立明目的苛捐雜稅越來越多,百姓的日子越發艱難,朝會從一日一朝到三日一朝,五日一朝,再到如今的七日一朝,可政權兵權從未旁落,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做那種直接把把柄送到臣子手里去的事。”

  言十安輕輕點頭,一個沒腦子的皇帝,竊不來江山皇位,還能坐穩這么多年。

  “不著急,已經揪住尾巴了,他跑不了。”時不虞點兵點將般點著自己的手指頭:“亂葬崗還是得盯著,我得繼續畫像,以后有大用。”

  “我安排人去即可,我們若頻繁出城,怕會引起有心人懷疑。”

  這倒是,時不虞也就不堅持。

  “我總感覺這事透著古怪。”時不虞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把這么多人折磨至死,動靜怎么都小不了,就算宮女太監不敢妄議天家事,后宮妃子也不可能不知曉。而宮妃連著朝臣,怎么都不可能捂得嚴嚴實實,可是你看,沒有半點風聲傳出來。”

  “母親在宮中有人,也不曾聽她說過此事,顯見是不知。”言十安也覺得奇怪,母親在宮中經營多年,便是皇帝對她都有幾分信任,怎會完全不知此事:“我會給母親去信,請她打聽。”

  “那個小太監是最清楚其中內情的,等他好一些,你盡快把他弄到京城來。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裝死逃離,不止是聰明這么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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