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惹金枝 > 第002章 時家災星
  目的達成,時不虞將卷筒推到言十安面前道:“雖說是樁交易,我仍感激言公子愿意和我聯手。小小謝禮,請收下。”

  言十安并不推拒,他確實想要這份東西。

  “我絕不相信忠勇侯會叛國,只是我如今不成氣候,許多事有心無力,只盡我所能的護了女眷幾分,讓她們少吃些苦頭。”

  時不虞有些驚訝,這是她沒想到的,在這之后的事都是交易,可在這之前他做的,便是這個人的真心實意。

  “我這人,遇上惡人我比他更惡,但遇著好人了,我會比他更好。”時不虞站起身來,微微欠身一禮:“很高興結盟的人是言公子,告辭。”

  言十安將人送到門口,目送兩人隨管事往外走。

  女子身形修長,走路時并不如女子那般蓮步輕移,也不會低著頭含羞帶怯,她就那么自在的行走著,莫名就透出一種孤高灑脫的感覺來,是他從不曾在女子身上見過的姿態。此時回想,他才發現,這人其實生就一副明艷的好相貌。

  屏風后一蓄須男子走上前來:“公子信她?”

  “我希望忠勇侯府能逃過這一劫。”言十安信步出屋,抬頭看著微紅的天空道:“于公來說,時家從來都對得起太祖所賜的忠勇二字,不該倒在小人的陰私算計上。于私,時烈是父親的伴讀,自小一起長大,母親說他非常得父親信任。若有朝一日我需得向誰坦白身份求助,我唯一能想到的人是他。時不虞的身份多半是真,她既然敢找上門來要我幫忙劫人,當是做好了其他安排。若她本事不夠,最后功虧一簣,事情也找不到我頭上來。”

  “公子算無遺策。”

  言十安回頭指了指桌上的卷筒:“看看。”

  男子應喏,看清楚是什么時面上難掩驚容,頓時明白了公子為何應得這般痛快,若能網羅一個這樣的幫手,于公子大大有利。

  “屬下好奇她的來路。”

  “會知道的。”

  言十安不期然想到了時不虞那雙大而有神的杏眼,明明忠勇侯府抄斬在即,那雙眼睛里卻不見半點焦急緊迫,就連腳步都顯得從容,明明有求于他,姿態卻自始至終不落下風。可若是不在意,又怎會冒著危險來救人。

  “還是要再確定一番,羅伯,你從這名單里選幾個我們不熟悉的去查查,看是不是真如她寫的這般。”

  “是。”

  ***

  出了大門,時不虞抬頭看了看之前那片云彩,雖然散了些,但仍能看出之前的形狀來,可見她進去的時間并不太久。

  “阿姑,剛才是在天羅地網里嗎?”

  “插翅難飛。”婦人的眼里滿是笑意,姑娘不愿吃練武的苦,至今連套拳都打不全,但對危險的敏銳是天生的。

  “不意外。”在人家大門口說了這些,時不虞拾階而下:“阿姑,我餓了。”

  婦人應著,來時就有留意食肆,離著不遠有幾家。

  時不虞選了人最多的那家,要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

  大佑朝風氣開放,女子出門游玩乃是尋常,樓上便有兩桌客人帶著女眷,在她們精心打扮的襯托下,一身灰撲撲的時不虞并不引人注目。

  倚著窗臺,時不虞托腮往下看:“真熱鬧。”

  婦人點好菜食打發了小二,邊倒茶水邊回話:“三更才起宵禁,這會還早。”

  收回視線,時不虞正要說話,就被旁邊突然拍桌子的人打斷了:“忠勇侯忠勇侯,忠勇個屁!忠勇到丹巴國去了!他時烈怎么對得起太祖給他們時家的這個封號!”

  時不虞端起茶喝了一口,靜靜聽著。

  “他這一跑自己是痛快了,忠勇侯府百余口人要人頭落地。”

  “我是真想不通,丹巴國這是給他許了多大的好處,值當?”

  “他在大佑已經是侯爺了,去了丹巴國能封王?”

  “家人都快死絕了,封王也不值當啊!”

  “要我說也沒什么想不通的,那災星能無故落他家?這不就應在這了嗎?”

  “果真是災星,不但毀了自個兒家,對我們大佑也沒半點好處!”

  “之前我還不信,災星不災星的,到底是玄乎了點。現在是由不得我不信了,忠勇侯府忠城了多少年,怎么偏就在出了個災星后不忠了?”

  “當年忠勇侯要是聽勸,早早把那災星燒了,說不定還不會有這一劫。”

  “誰說不是呢?”

  “……”

  婦人給姑娘續茶,輕聲道:“哪里都不缺嘴碎之人。”

  時不虞卻笑了,語氣輕緩:“這么好的名頭,我可得坐實了才行。”

  就著閑言碎語,時不虞吃了三碗飯,別說,這食肆的飯菜味道著實不錯。

  離開時,她看了之前說話的那些人一眼,把他們的相貌記下來,災星是給人帶去災難的,比如這些人。

  其中一人喝酒正上頭,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他左右瞧了瞧,奇怪,大熱天的,怎么覺得涼颼颼的?

  主仆倆就近找了個客棧入住,次日按約定時辰來到言宅。

  出面接待的還是言則,他解釋道:“公子早早去了書院。先生對公子期望甚高,無要事不允假,不過公子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必不會誤了姑娘的事。”

  時不虞微一揚眉,她對言十安是有些好奇的。

  白胡子自把她帶在身邊,就拿歷史人物當故事說給她聽,一朝一朝的說下來,把前邊的都說完沒得說了,就把大佑朝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兒扒了個底掉。她給言十安的那份東西不過是無聊時隨手做的,那時她還不知道會以這種方式回到京城來,白胡子之前也從未和她說過言十安其人。

  直到忠勇侯府出事,她收拾東西準備回京才給她指了這條路。不用白胡子多說,她也知道后面的路要怎么走。

  雖然只在忠勇侯府待到三歲,但是府中上下足夠對得起她,無論外邊怎么傳她是災星,無論姻親故舊怎么勸,時家一直護著她,直到最后已經將她傳成妖邪,侯府護不住了,才將她詐死送走。但即便如此,也給她找了最好的去處。

  她記事早,離開時母親的眼淚,父親握著她手的不舍,祖父對白胡子的殷殷托付,是這么多年她把自己和時家連接起來的羈絆。每每在她快把時家拋之腦后的時候,她就會把那一幕挖出來回憶回憶。

  雖然多年未見,但是當年的維護之情是要還的,她心甘情愿為此付出代價。

  只是沒想到當她問白胡子計安這個人時,他卻什么都不說,只是問:“若我告訴你他是怎樣的人,你可會聽我的話去做?”

  時不虞一身反骨,想也不想就道:“那不能。”

  于是,時不虞對朝中百官如數家珍,對結盟對象卻陌生得很,眼下倒是知道了一點,先生挺看重,這是打算走科舉路子?要真能中個進士,以他的身份在歷史上也算是獨一份了,到揭露身份的時候,那些整天一副天要亡大佑的老學究怕不是要痛哭流涕!

  想了想那個場面,時不虞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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