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接觸的那一刻，于樂就明白了陳海然看過來的原因。
她沒多想，腦袋微不可察地輕點一點。
陳海然看清之后，立即轉回身去。
他坐在第一排，于樂看不清他的動作。
此時，朱宏興確認完江以寧的試卷，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江以寧轉身，從陳海然前面經過。
這時，他突然開口：“江同學，你東西掉了。”
前排的人紛紛順著他的話，抬頭看過去。
正好看到一張紙在江以寧身后飄揚，緩緩落地。
江以寧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地面。
小小騷動，讓朱宏興也從講臺上站起來，伸著脖子朝下看了眼。
乍一看，是一張寫了字的白紙。
同試卷一起發下去演算紙大小、色度十分相處。
“演算紙不能帶出考場。”
說著，他走下講臺，彎腰撿了起來。
然而，撿起來，看清上面的內容的瞬間，他僵住了。
江以寧沒有動，依然維持著邁開一步，扭頭朝后看的姿勢。
陳海然得逞勾了勾嘴角。
“老師，這張似乎不是演算紙。”
“看著上面，好像全是這次考試的重點公式。”
“這算是作弊吧？”
他緩慢而清晰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顯得格外震撼。
霎時間，就連后排的人都看了過來。
考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朱宏興手上那張紙。
離得遠的，看不清楚上面有什么，但前排離得近的幾個位置，都清清楚楚看到了。
上面，如陳海然所說的一樣，都是公式。
誰會在演算紙上寫這個？
就算寫，也不會寫得密密麻麻……
這是什么東西，不言而喻!
朱宏興不相信這東西是江以寧的。
冬令營已經到了尾聲，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不僅只有他，所有授課老師都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的實力遠不止如此。
有那樣的實力，需要作弊嗎？
根本不需要。
朱宏興看了手上的作弊紙一會兒，視線轉向江以寧。
小姑娘臉色如常，對上他的視線也沒有閃躲，一副坦蕩蕩的樣子。
他瞬間松了一口氣。
教學近二十年，學生的神色，不敢說摸得百分百準確，但百分九十還是有的。
這絕對不是作弊被捉的人，該有的臉色。
他動了動嘴唇，正想開口說什么，坐在一排，離兩人最近的陳海然更快地搶先開口：
“朱老師，這是作弊吧？”
江以寧轉頭看向他，“我沒有作弊。”
陳海然嗤了一聲，毫不掩飾地表示輕蔑。
但，他沒有看江以寧，眸子緊緊盯著朱宏興。
“朱老師，江同學身上掉出的是小抄紙吧，這算是作弊了吧？”
朱宏興微微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后，環視了教室一圈。
“這事老師會調查，你們繼續考試，江同學，你跟我出去一下。”
現在還在考試中，這樣處理是理所當然，沒有人有異議。
況且，那個人還是江以寧。
沒誰相信江以寧會作弊。
除了陳海然。
他似乎打定主意從朱宏興口中拿到一個答案。
“朱老師，都是人贓并獲了，為什么還要調查，這就是作弊吧？老師不會是想包庇作弊者吧？”
朱宏興看著他，神色鄭重而認真。
“陳同學，你放心，老師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弊的學生，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認真考試的學生，等考試結束之后，就會直接公布調查和處理結果，現在你先認真考試，再在這里糾纏下去，還會影響到其他同學。”
陳海然聽不進去。
“我不明白，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為什么老師不直接給我們一個交待？難道是準備拖到考完試，覺得我們記憶模糊了，可以隨便給個答案，把我們糊弄過去，當作什么事沒發生過？”
朱宏興已然有些生氣。
“陳同學！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陳海然聳了聳肩。
“沒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覺得作弊的人都很狡猾，也許離開現場后，她有可能毀滅證據，畢竟，江同學這么秀優，她咬定這張小紙不是她的，老師大概也會相信吧？”
江以寧眉梢微挑，順著他的話問道：“陳同學是覺得我身上還有‘證據’？”
陳海然眸底閃過正中下懷的得意。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么也沒有說！”
這個蠢女人，還真的自己往坑里跳！
可省了他不少力氣！
不給江以寧逃避的機會，他立即補上一句：
“朱老師，你聽到了吧，我什么都沒說，江同學就自己說漏了嘴，承認自己身上還有‘小抄’！我覺得很有必要當眾搜身！”
此話一出，教室里依然一片安靜，但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震驚。
當眾搜身！
不管最后搜沒搜到小抄，但這絕對是人格上的侮辱。
于樂坐在教室后排，心臟跳得飛快，緊張地望著前面。
看到這里，她已經看出來，陳海然想做什么。
他要利用她藏在江以寧外套里的小抄。
居然可以這樣……
正在這時，江以寧忽然朝著她這邊看了眼。
兩人視線對上。
隔著那么遠的距離，她竟然覺得自己從那雙既清澈平清又漂亮得移不眼的桃花眼里，看到冷冰冰的銳利。
就像、就像她能看穿一切似的。
于樂嚇得心臟驟然停跳一秒。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猛地移開了視線，不敢與江以寧對視。
望著攤在面前的卷子，她的腦子里渾渾噩噩，怎么也看不清題目。
心跳像雷鼓一般，快要跳出胸膛。
江以寧……是看出了什么？
不、不可能的。
她粘小抄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看到。
江以寧早上也完全沒有懷疑，就直接穿上了外套。
從離開宿舍，到提前交卷離開，江以寧都沒有發現里面的小抄。
于樂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江以寧收回視線，微微勾唇。
“當眾搜身……可以啊。”
朱宏興吃驚地望著她。
“老師，你聽，江同學都同意了！”
陳海然心里樂壞了。
這蠢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死局里了呢！
看著獵物一步一步按照他的意思走，那感覺，爽透了！
他有些想把江以寧絕望的一刻給拍下，發給明傾城看！
可惜，考試前就把手機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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