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傾城送到鋼琴老師那邊后，車子緩緩朝著禮儀教室開過去。
車廂里一陣沉默。
母女兩人第一次獨處一個空間，尷尬的氣氛一點點升了起來。
早上在嘉德校長和老師那里丟的臉，葉棠心里還沒有釋懷。
沉默了許久，葉棠才忍不住開了口：“為什么不跟我說，你的成績還可以？”
“你沒問。”
葉棠滿臉通紅，被江以寧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在指責她不夠關心的意思嗎？
當初孩子被換，也不是她希望的。
自己疼愛了十七年的女兒，突然跟她說，那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比誰都更難以接受！
如果不是娘家堅持要把孩子接回來，她都想干脆當作不知道了！
江以寧的到來，把她幸福美滿的家攪得一團亂，到頭來還要怪她？
在吃喝用度上面，她也沒少江以寧的！
她自問已經一碗水端平了！
太貪心、不討喜、不親近等字眼充斥了她的腦海。
也讓葉棠心底愈發對江以寧感到不滿！
“我沒問，你就不能主動跟我說了？你已經十七歲了！不需要別人踢一腳才走一步！”
對！
就是這樣！
江以寧掀起眸子看著她，清泠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地響起——
“我說了，你會相信？”
葉棠一噎，臉色一下子就漲紅了，比早上更洶涌的難堪涌上心頭，臉皮燙得厲害。
是。
如果江以寧跑到她面前來，跟她說自己成績好，她第一個想法就是不信。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親自去接江以寧。
那村，那環境，簡直就是窮山惡水！
能養出什么好人來？
江以寧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將目光轉向車窗外。
拒人于千重的冷漠氣息，讓原本想追問她是怎么學來這些知識的葉棠，堵得心肺抽痛。
沉默間，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明家沒有虧待江以寧，明傾城有的東西，江以寧也有！
她也給江以寧的房間配了電腦電視，明家葉家的基因不差，加上有明傾城專門的輔導，她能做出嘉德的卷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沉默一直持續到江以寧下車，葉棠扔下一句“結束后來接你”就離開了。
……
與此同時，韓霜降接到好友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那邊突然就砸過來一個問題：“我記得，你的學生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吧？他們都喜歡些什么？”
韓霜降懵了一陣。
“不是，阿沉，你怎么有空關心我的學生？”
“不關心。”
韓霜降多聰明啊，瞬間就聯想到什么，他狡黠一笑。
“刷題！我的學生都愛刷題！我們學校今天高三開始上課，才第一天呢！整個班的學生都求著我，讓我多給他們發試卷做呢！可把我感動的！哎！好孩子都喜歡刷題的！我們以前不也是？”
半晌，手機那邊的男人沉冷清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有試題資料推薦么？”
韓霜降一愣，有些不相信，聰明絕頂的暮沉竟然信了他的鬼話！
這……
怎么辦吶？
繼續騙下去唄！還能怎么辦？
反正到時候謊言被拆穿，他就咬定他的學生就是愛刷題！
至于暮沉家的小朋友有什么喜好，他才不知道！
打定主意后，韓霜降將自己偏愛的試題資料全報了一遍！
“有些很難買，我一會兒給你發幾個網址，保證你能買全！不客氣哈！”
韓霜降心里已經快要笑死了，硬是把自己的聲音裝得一本正經。
“嗯。”
玩笑過后，韓霜降直言道，“看來你是找到那個孩了？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神仙人物？唔……我剛挖到一個寶貝，應該可以進軍總決賽，到時候去京城順道讓我見見怎么樣？”
“我在深城。”
韓霜降一愣，驚訝：“等等！你在深城，所以那孩子也在深城？”
“嗯，掛了。”
“等——”
暮沉沒有理會他的挽留，掛了電話，微瞇鳳眸，注視著車窗外——
“停車。”
“啊？”
黎北庭愣了一下，還是乖乖聽話把車停了下來。
隨即順著暮沉的視線看過去。
對面街道。
女孩穿著藍白色的校服，一雙腿修長筆直，握著手機，乖巧安靜地聽著。
偶爾車燈光線從她身上一掠而過，仿若細碎的星辰閃爍灑落。
“哇靠！阿沉，你這是什么眼力？”黎北庭驚了。
深城晚上的街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女孩站在大街和小巷交接的地方，幾乎就要融入黑暗了。
而且，這家伙才在電話中提到小姑娘，轉眼就遇上！
……是緣份天賜了！
暮沉斜靠在座椅上，姿態慵懶，瑩白的指節輕輕敲著車窗玻璃，目光專注地望著那抹身影。
“下車去打個招呼？”黎北庭建議。
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卻沒有動作。
黎北庭跟著端詳著女孩，突然咦了一聲，“小姑娘去了嘉德啊！麻袋似的校服也能穿得這么好看，這氣質，別說深城，四九城那些名門千金都比不上她。”
暮沉眉梢微挑，終于有了反應：“嘉德？”
“深城一所挺有名氣的貴族高中，升學率還可以，就是背地里風氣有些……嗯，愛攀比吧。”黎北庭給他科普，“不知道明家人安的什么心把人送到那里。”
有家人護著倒不會有什么，就怕明家不護，那小姑娘等于羊入虎口了。
暮沉沒有說話，寒眸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黎北庭還在努力回想從妹妹嘴里叭啦出來的校園八卦時，突然一驚，“哎，小姑娘好像遇到麻煩了。”
有一個從小巷里沖出來的身影，徑直地撞入小姑娘的懷里。
緊接著，又冒出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那幾個混混就把小姑娘和那身影一起圍住了。
周圍的行人都看見了，卻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就繞過去，繼續匆匆趕路。
“阿沉！你的英雄救美機會來了！快快快！小姑娘絕對會對你二見鐘情！”黎北庭使勁地拍著暮沉的肩膀，興奮催促。
可沒等兩人推門下車，意外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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