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俞二野房間。
俞家輝盤腿坐在炕上,雙臂抱胸,腰板崩的筆直,那表情,看起來活像鐘馗在世。
屋子里的氣氛很凝重,沒人敢說話。
俞二野幾次想替大哥求情,但是看看爸爸充滿煞氣的臉,又幾次作罷。
一家人就這么沉默著。
突然,俞家輝對俞二野說:
“老二,你帶翠花先回屋睡去。”
俞二野瞅了瞅俞家輝的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讓他回屋,擔心自己走了以后,他們會不會商量著法子對付大哥,所以不太情愿離開,就一直待在炕上沒有動。
周自衡看出俞家輝有話要跟自己說,不方便讓俞二野聽到,所以朝俞二野遞了個眼色:
“老二,你先回去,等會兒有事叫你。”
俞二野聽到周自衡發話,這才動了動,帶著翠花回里屋去了。
兩人進了里屋,關上房門。
俞家輝這才壓低聲音對著空氣說:
“你覺得那兩人把小野叫過去,在合計什么?”
周自衡坐在俞家輝身旁,也雙臂抱胸,對著空氣回答:
“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說完,兩個人扭頭,對視一眼,原來兩人都有一樣的預感。
雖然兩人都猜不透,沈瓷和俞大野為何單獨把俞小野叫了過去,也不知道那倆人會對俞小野說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俞家輝坐不住了,放下手臂、抬腿下炕:
“行了,給他們的時間已經夠多了,該說的話也說完了,我們回去,明天該干嘛干嘛,我帶人去打胎,你過來抓人。”
周自衡也跟著放下手臂、抬腿下炕:
“我不會在這邊抓人。”
“——”
俞家輝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周自衡,不太明白周自衡話里的意思。
周自衡下炕穿了鞋才說:
“我不能在五分場這邊抓人,我會把他帶到別的地方,在別的地方抓。”
“你的意思是——”
“在別的地方抓他,這樣他就跟家里沒有關系了。”
俞家輝終于明白周自衡的意思了,周自衡是想撇清俞大野和家里的關系。
如果周自衡帶人到五分場來抓人,勢必會引起一大幫人過來圍觀,想想吧,場長親自過來把自己的大舅哥給抓了,別人會怎么想?
到時候肯定流言四起,說什么的都有。
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的,有的沒的胡亂編造,到時候真真假假無法分辨,假的也成真的了。
這樣一來,對俞家肯定有很大影響,也會影響到俞家輝民兵股長的威信。
就算別人當面不說,背地里肯定會議論。
周自衡不愿意自己家人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如今他和俞家是一跳繩上的螞蚱,俞家名聲受損,他的名聲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撇清俞大野和家里的關系,把俞大野帶到別的地方抓起來。
其實俞家輝原本也擔心家里出了個勞改犯會對家里產生不利影響。
但是,俞家輝從來沒往別的地方想,也沒想過要跟俞大野撇清關系。
誰讓自己倒霉,一來就攤上這么個反派兒子,自己也是活該受連累。
俞家輝自認倒霉,但是沒想到,周自衡替俞家想出了應對之策。
說實話,俞家輝還是挺感動的。
感動的不是周自衡的做法,而是他這份細心周到,還有,周自衡是真的把他們當成自家人來維護。
但俞家輝說:
“小周,你考慮的確實很周到,不想這王八犢子連累我們家,但是,王八犢子的戶口過年的時候不是已經上過了嗎,他的戶口還在這,就算你在別的地方抓人,他的戶口還在我們家,跑都跑不掉。”
周自衡頓了頓,說了實話:
“其實——老大的戶口一直沒上。”
“??”
“過年的時候我聽你們說過,他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將來多數要坐牢,所以我就讓辦公室那邊暫時壓下了給他申報戶口的事。”
這事除了隋場長幾人,別的都不知道,俞家的人也不知道。
俞家的人一直以為俞大野已經在這邊有戶口了。
沒想到那王八犢子居然還是個黑戶!
周自衡繼續說:
“我沒讓辦公室里的人給他報戶口,為的就是今天,所以,只要我把他帶到別的地方抓起來,以盲流的身份處理,到時候不管被判多少年刑期,都跟俞家沒有任何關系,反正他在這邊到處流竄,農場沒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算我讓他改個別的名字,也沒人知道真假。”
俞家輝完全沒料到周自衡居然留了這么一手,不由自主豎起大拇指:
“小周,還得是你!”
這家伙心眼子可真多,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到這時,俞家輝慶幸,幸虧周自衡不是原書男主。
他要是男主,那他們一家子反派加炮灰,怕是沒活路了。
還好跟周自衡一個陣營里的。
俞家輝點頭道:
“好,既然你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就按你說的辦,你帶他到別的地方抓,抓的時候,別牽扯我們家,也省得連累你。”
“好——”
爺倆商量妥當,走出門口。
到了門口,俞家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對了,你剛剛說,就算給那王八犢子改個名字也沒人知道真假,是真的嗎?”
“真的,怎么了?”
俞家輝站在門口嘟囔了幾句,忽然說道:
“我想給他改個名字!抓他的時候,按他新名字抓。”
周自衡有些意外,不過想想,倒也能理解,要是以俞大野的名字抓起來,到時候要是被熟悉俞家的人知道了,肯定會聯想到他們家人。
改個名字,就能避免這個麻煩:
“好,那我給改個名字,改成什么?”
俞家輝沉吟道:
“他的名字俞大野,有點太野了,最好改個能鎮得住他的,壓壓他身上的野性和邪氣,所以一定要起個正一點的名字,你有什么好名字沒?”
“好名字?”周自衡也開始想有什么附和條件的名字,忽然想到了兩個字,“德華怎么樣,在字典里,德華是仁德的光輝的意思,希望他將來做一個仁德的人。”
“德華?”俞家輝立即搖頭,“不太好,這個名字——怕將來要跟很多人重名,還是換一個吧——正賢這個名字怎么樣,俞正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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