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玥感覺皮膚上傳來一陣透骨的清涼，不由得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清冷的五官。
不是別人，正是白璟燃。
他就坐在床邊，拿著紗布和藥缽，正在細致體貼的給她敷藥。
慕玥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白璟燃怎會那么好心？
她果然傷得太重了，都產生這種稀奇古怪的幻覺了。
直到他把灼熱的手指按在她的腹部時，她一個激靈猛地反應過來。
不是做夢！
“你在干什么！”慕玥抬手想攔住他，卻被他一把按住。
“剛纏好的紗布，不要亂動。”白璟燃低聲道。
慕玥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已不在。
白璟燃將她全身上下都敷滿了藥，裹上了紗布，只剩下小腹四周尚未處理。
慕玥一陣驚慌失措：“你給我住手……”
白璟燃眸中掠過一絲不屑：“當我沒看過？有什么好害羞的？”
說話間，他已經把她的小腹敷上冰涼的藥草，仔細用紗布裹好。
慕玥咬咬牙，眼神里竄著恨意：“誰準你用臟手碰我？”
她的鎖骨附近染上了一抹緋紅，分不清她是被氣的，還是因為害羞。
白璟燃早就料到她會這么說，心底冒著一股火氣，但手中的動作還是溫溫柔柔，小心翼翼地替她蓋上了被子。
“靈鹿手腳笨拙，不懂敷藥，孩子們年紀太小，也處理不了這事，珍珠又是個凡人，無法跟她解釋你是怎么受傷的，這事只能讓我來，你以為我喜歡伺候人？”
白璟燃語氣極冷，很不耐煩。
他費盡周折把她救回來，還給她敷藥療傷，她不僅不領情，居然還把他痛罵一頓。
換誰都會不服氣。
慕玥可一點都不想感激他：“白璟燃，你到底有什么陰謀？”
“陰謀？”白璟燃嘴角抽搐兩下：“我就不能單純想要救你？”
“你會這么好心？”慕玥眼神里充滿了戒備：“你從哪里得知我的身份？”
“靈鹿告訴我的。”
“靈鹿，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靈鹿很關心你，她把你當朋友，不想對你見死不救。如果她沒來找我，京城會變成什么樣？”
白璟燃這一句反問，讓慕玥啞口無言。
確實，在長生殿那邊，假如只靠慕玥一個人的力量，難以抵擋這么多的魔物。
多虧有白璟燃趕來相助，她才能騰出精力，前去盡虛空進行修復。
白璟燃眼眸一垂：“而且，是我建議你去天庭的，你要不是聽了我的話，就不會被困在霓霆頂上受苦，我有責任把你帶回來。”
聽到他這話，慕玥的目光顫動了一下。
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安靜了下去。
過來一會兒，慕玥才說：“你現在知道我不是凡人，你不害怕嗎？”
白璟燃轉頭盯著她：“我為何要害怕？”
“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白璟燃很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你曾經是妖，后來修成了仙，最后，又投胎為人，但不管怎樣，你都是我認識的那個慕玥。”
慕玥涌起一些不悅：“你認識的那個慕玥，是個傻女，難不成，你現在還把我當成傻女？”
白璟燃表情復雜：“事到如今，你我之間繼續以謊言相對，沒有意義。我便實話跟你說了，沒錯，從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看不起你，試問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瞧得上一個傻子？”
“四年前那天，我看到你意外掉進荷花池，當時我之所以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救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因為我父母都是溺死的，我不忍心看到別人溺水。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不是因為我有多么善良，我跟善良毫不沾邊。”
“只是我沒想到，救起你之后，你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我得被迫娶了你。我一直覺得，這是你爹的陰謀，他想安排一個眼線在我身邊，同時還想用權勢壓我一頭，因此，我對你一直沒有好脾氣。然而……”
白璟燃聲音停頓了一下，目光陷入了回憶。
過了一會兒，他才接著說，“然而，不管我怎么嫌棄你，你都不恨我。只要看到我，你就能笑得跟孩子一樣。可我過不了我自己那關，只要在這個家里看到你，我就覺得不自在。更何況，你的肚子莫名其妙大了起來，我一直以為不是我的種，因此更不想看到你。”
“后來，皇上一封圣旨將我調離京城，我反而感覺松一口氣。直到我回京之后，再見到你，才發現，你的變化很大，做事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令我感到十分陌生。”
白璟燃說到這里，轉頭看著她：“不過，不管你怎么變，有一點是從來沒改變過的。”
慕玥愣了愣：“哪一點？”
白璟燃目光深沉：“每當你看向我的時候，你的眼神，從未變過。”
慕玥一下不知該說什么：“我的眼神？”
“即使你口口聲聲說恨我，可你看著我的時候，我還是能感覺到，你就是當初那個，被我救上來之后，在我懷里瑟瑟發抖的那個小姑娘，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認罷了。”
白璟燃緩緩起身，站在了背光處，不讓慕玥看到他的表情。
他從未跟慕玥說過這么多的話，而且每一句話都毫不掩飾，全部發自真心。
慕玥心中跌宕起伏。
“你想多了，我對你早就沒感情了，你覺得我眼神曖昧，那純粹是你自己的想象。白璟燃，你跟我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慕玥試探著問。
白璟燃微微側過臉：“你不用急著否認，我知道你確確實實愛過我，但這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你，已經變心了，你如今愛上的人，是你師父。但是有那么一段時間，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只是我錯過了。”
“你在白王府受了不少委屈，我也無法彌補你。我現在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我只是一具血肉之軀，不是沒有感情的。你曾經用真心對待過我，我都看在了眼里。即使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沖著這一點，我會照顧好你，還有那兩個孩子。我已確認過，孩子是我的，我不會虧待他們的。”
慕玥回過神來：“你說這么多，是想讓我留在白王府，繼續當你的王妃？”
白璟燃轉過身，表情恢復了平日里的鎮定和冷淡：“等這所有事都塵埃落定，我希望能回到四年前那樣，你還是王妃，我還是攝政王，你我之間仍是夫妻，你我聯手，重新振興白王府的家業。”
慕玥沉默了半晌，冷不丁的笑出聲。
白璟燃怔了一下：“你笑什么？”
“白璟燃，這么多年過去，你簡直一點成長都沒有，你怎會那么幼稚？你居然覺得，我們還能回到過去？？你覺得，發生了這么多事，我們還能相安無事的當一對普普通通的夫妻？？”
慕玥瞪著他。
“為什么不能？”白璟燃迅速沉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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