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靈小心翼翼的將房門推開，害怕從房間里聞到奇怪的味道，好在，屋內的氣息很干凈，只有些還沒散去的酒味。
祁宴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妖孽風流，修長蒼白的手指撐著床柱，側躺著。
雛靈跪下：“回陛下，魔妃殿下出去之后就直接往水牢去了，按照您的吩咐，沒有任何人阻攔。”
“嗯。”
祁宴起身，衣袍長得拖在地上，他經過雛靈的身邊，目光透過門口，看著魔界血紅色的天空：“你說，這么好的機會，他怎么就不殺了我呢？”
祁宴疑惑的歪了歪頭，“仙族恨不得我立刻死了，他應該也一樣啊，我特意給了他這個機會。”
“當天下人的仇敵以毫無反抗之力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就算是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也會想要動手吧？雛靈，如果是你，會的吧。”
雛靈低著頭，“回陛下，我會。”
他一板一眼，并不為祁宴話語中透出的意思而畏懼，惶惶不安。
以祁宴令人擔憂的精神狀態，沒點強悍的承受能力，都不敢出現在他的跟前。
“是啊，應該會殺了吧，他怎么就不殺我呢，太奇怪了。”
“陛下，有可能魔妃殿下并不想要殺你。”
“為什么？我很可恨，所有人都想讓我死，他怎么會不想殺呢。”祁宴百思不得其解。
他決定去看看，裴清寒去水牢做什么。
裴清寒的身上總是能夠給他驚喜，可以繼續留著，在他對這個塵世徹底厭倦前，給他的生活添一些趣味。
魔族的地下水牢，裴清寒剛一走進，就聞到了一股沖鼻的惡臭味。
他用法術蒙蔽了自己的嗅覺，這才覺得好受一些，明明是只要用法術就可以清除的味道，偏偏一直留著。
就是為了折磨被關在水牢里的人吧。
蟑螂老鼠也到處爬，不過有些靈性，知道裴清寒不好惹，全部都躲避著他。
水牢從來沒有裴清寒這樣，衣著華麗，沒有一點傷站著進來的人。
因為裴清寒太有名，剛進來沒多久還沒有被折磨到失去神智的人認出了裴清寒，費盡全力爬到牢門上。
他們的眼中述說著同一個祈求，并不是讓裴清寒救他們，而是——殺了他們。
在魔族的手中，簡直是生不如死。
哪怕是最硬骨頭的家伙，幾天下來也恨不得立刻去死。他們甚至羨慕死在了戰場上的朋友，以英雄的身份，沒有承受太多痛苦直接離開。
如果說，在被關進這里之前，他們還躊躇滿志，覺得遲早能夠擊敗魔族，現在就完全沒有這個念頭了。
裴清寒不忍心看他們，悶頭繼續往前走。
系統在他的腦子里嘰嘰喳喳：“好可憐啊，祁宴太殘暴了，魔族就應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裴清寒沒搭理系統，如果有屏蔽系統的功能，他現在就用上了。
世間一切，不過因果循環。
沒有這五百年其他三界對魔族的趕盡殺絕，沒有祁宴年少時經歷的苦痛，就不會造成今天的苦果。
但現在仙妖人的立場，也沒有做錯什么。
謝不凡的琵琶骨被一條粗壯的鎖鏈貫穿，他腳下沒有東西，全身只靠那天鎖鏈支撐。
身體溢出的鮮血將水池給染得通紅，蟑螂老鼠在鎖鏈上爬來爬去。
一只老鼠爬過的時候，湊到謝不凡的傷口處，狠狠的咬了一口。
老鼠大飽口福的時候，看似昏過去的謝不凡突然清醒，一扭頭咬住老鼠的脖頸，一擊斃命，順勢將老鼠吞到了肚子里。
吃完了老鼠，謝不凡才看到了裴清寒，他的一只眼睛已經瞎了，另一只眼睛被血糊住，好一會兒才認出了裴清寒。
“仙尊……您也來了，我們是要贏了，還是徹底完蛋。”
裴清寒的輩分高出謝不凡好幾輩，謝不凡對他很尊敬。
裴清寒蹲下身，伸手釋放靈力，將謝不凡還沒瞎的右眼治愈。
“沒贏，但也還沒完蛋。”
謝不凡看著他，笑了：“無論什么時候，只要看見仙尊您這樣淡然的樣子，就覺得什么都不算一回事，什么都可以過去。”
“這一次也能。”裴清寒堅定道，好像他說出的就一定會實現。“謝不凡，我相信你。”
謝不凡不明白，他并不是最強的，為什么仙尊將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不過，只要是仙尊希望的，他就會努力去做到。
“可現在這個情況，我們還能怎么辦？”
“我會救你出去，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放棄。”
謝不凡盯著裴清寒，他意志力強大，可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他，也會想要放棄。
“嗯，我答應殿下，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放棄。一定一定會堅持下來。”
裴清寒又試圖用靈力去治愈他其他的傷口，被謝不凡拒絕了，“這池水是幽冥寒泉，泡在水中，我的傷口好了又會潰爛，除了再痛一次，沒有任何意義。”
裴清寒回想昨晚在他面前的祁宴，雖說陰晴不定，瘋瘋癲癲了一些，但從頭到尾都沒有傷害他。
雖然裴清寒一直提醒自己別放松警惕，卻還是免不了有些被影響到了。難以想象，眼前這些陰毒的折磨人的法子，都是祁宴想出來的。
祁宴站在暗處，看著全部的經過。
望著裴清寒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為什么別人總有人救，我受傷的時候，就沒有人管呢。”
雛靈：“陛下神勇強大，不會受傷。”
如果祁宴都被重傷了，這世上就沒人還能夠活著。
祁宴笑了聲，“小雛靈啊，你還真是不會說話。”
他背著手，從陰影中走出來，水牢中看到他的人，都好像是看到了閻羅王一樣，怕的幾乎昏厥。
祁宴低沉的嗓音傳來：“往那個池子里，再加點幽冥寒泉。”
不用點名道姓，雛靈自然就懂。
蓮姬從昨天見過裴清寒以后，就念念不忘，一大早就在魔宮四處游蕩，想要偶遇裴清寒。
雖然和魔尊陛下搶人很不自量力，可這樣的大美人，不貼貼一下，她感覺這輩子都失去意義了。
然而，命運弄人，一大清早，她沒看見裴大美人，看到了頂著一張笑臉的魔尊。
咦……笑得真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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