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沉重的壓迫感，讓承明帝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你個逆子，你個逆子……”承明帝嚇得只會說這么一句話，他腳下踢了一個酒杯，原本就杯盤狼藉的地面更加凌亂。
“逆子？父皇你當初要殺我的時候，難道就是個好父親嗎？”沈琢臉上的傲慢盡顯無疑。
他從未將承明帝當做過自己的父親。
他只是皇帝。
生在帝王之家，就是要先君臣，后父子的。
胡夢甜已經看得害怕了，蕭白捂住她的眼睛：“沒事的，沒事的。”
承明帝死了，對胡夢甜來說也是好事。
而他們則不同，只要沈琢需要大月國的力量，哪怕只是要跟大月國交好，不得罪大月國，他們就會沒事。
畢竟，大景境內已經死了一個英王世子了。
承明帝退到了墻邊上，避無可避。
沈琢拿起劍，動作隨意的一扔，像是投壺一般，就將那柄劍插到了承明帝的心口。
轉瞬之間，連殺三人。
承明帝瞪著大眼睛，頗有種死不瞑目的樣子。
他或許臨死前還在想，他不要那些人的清白了嗎？
他不是說，只有自己活著，百姓們才會真的相信，湘王和鄢陵候的清白？
承明帝覺得自己的血液再飛速流逝。
他的大腦無法思考，他眼前一片模糊。
然后徹底沉寂了下去，整個世界安靜了。
沈琢看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沾上了血跡。
紅紅的，滿是罪惡。
他抬起手來，將手放在眼前，仔細看個干凈。
然后輕笑一聲，走到承明帝先前待過的桌案上，拿起一壺酒，將手上的血污清洗干凈。
一壺不夠，別的桌上也還有，他將手清洗干凈。
很快，他的手干凈如初，重新看向殿內其他活著的人。
目睹了一些的宮女太監們，都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蕭白頓時明白：“愿為新帝效力！”
他也抽出劍，將殿內其他的下人們清理了個干干凈凈。
胡夢甜嚇呆了，只想吐。
沈琢看著蕭白替他動手，眼中也終于露出了深不見底的神色。
他是很想要當年的清白，可是，他更想要皇位，更想要活命。
沈宴死了，京城中他的勢力，只剩下十六衛。
別說京城，就連這座青鸞山莊，也沒幾個他的人。
他能跟承明帝對抗，全是靠著沈宴。
現在沈宴死了，他現在不殺承明帝，等出了這里，死的就是他。
“目擊者，一個不留。”沈琢淡淡道。
而就在此刻，大門被猛地一聲推開。
白蓁蓁到達此處的時候，殿內橫豎躺著的都是尸體，滿殿的血腥氣幾乎熏得人暈厥。
這里再也不是白天那個宴會場所，這里簡直就是地獄，令人可怖。
“還有你？”沈琢的目光重新看向她，一時居然不能確定，她到底聽到了多少，她都知道些什么。
“發生什么事了？”白蓁蓁怔怔的看著大殿，環視一圈，終于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后面找到了沈宴。
白蓁蓁的心跳得厲害，她慢慢朝生死不明的沈宴走去。
景澈說他死了。
他怎么會死？他經歷那么多次生死，那么多次命懸一線，最后不都沒事嗎？
沈琢也道：“他死了。”
白蓁蓁沒聽到一般，走到沈宴身前。
她的眼淚涌出來，他身下那么多的血，殷紅的，令人心驚。
他心口那么大的傷口，濃重的紫色衣服掩蓋了血跡的顏色，卻掩蓋不了刺鼻的血腥味。
白蓁蓁顫抖著手，去觸碰沈宴的身體。
景澈在后面追了過來，一眼就看到沈宴，之后又看到承明帝心口的那柄劍，頓時大叫：“陛下死了嗎？”
沈琢看一眼白蓁蓁，這才朝景澈道：“陛下殺了云襄，我……我很慚愧，只能替他報仇。”
景澈不疑有他，畢竟，沈琢和他的關系那么好。
畢竟，玉石上也說了，公子就是會死在今天。
“他——”胡夢甜悲憤萬千，想要告訴他們真相，卻被蕭白捂住了嘴。
蕭白低聲道：“聽我的，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他實在不敢讓局勢更亂了。
他們在這里根本不安全啊！
白蓁蓁顫抖著手去試他的鼻息，好像是空的，又好像還有一絲。
巨大的恐懼感讓她幾乎無法說話，她顫抖著手，去拉他的手腕。
感覺不到脈搏了。
心口的血已經凝固，不再往外流。
或許，已經流干了吧。
這一次，有再多的血，也救不回他了。
白蓁蓁腦子里空白一片，下意識抱住沈宴，低頭吻他的唇。
“你看看我，我是白蓁蓁，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白蓁蓁輕輕的去晃他。
胡夢甜氣憤萬千：“你做什么？他都死了，你還要褻瀆他的尸體嗎？”
白蓁蓁竟敢當著她的面吻沈宴，她怎么能這么過分？
胡夢甜怒火沖天，就要沖過去把她扯過來。
白蓁蓁充耳不聞，她只是落著淚，去晃沈宴的身子：“你醒一醒，你怎么會死？你不是答應了我，很快就會結束嗎？”
她忽然就沒有了所有的力氣，抱著他，跟他一起跌在地上，痛哭出聲。
胡夢甜當然也沒有沖過來，沈琢攔住了她。
白蓁蓁顧不上殿內其他人會怎么樣，她的一切認知都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死掉了。
這個曾經和他親密無間的人，這個她已經嫁了的人，死掉了。
她所學過的所有醫術，都沒有辦法把這樣一個人再救回來。
他傷到了心口，她不能心肺復蘇，他渾身的血幾乎流盡了，也不可能再輸血治療。
白蓁蓁腦海中盤旋過無數的念頭，都沒有辦法把這個人救回來。
“你讓我等在偏殿，你說很快就好了，你……”白蓁蓁的聲音慢慢淡下來，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
“四小姐，你先別哭了……”景澈走過來，他臉上雖然也悲憤，可是沒有白蓁蓁那么難過。
“四小姐，公子他雖然死了，但是也有辦法可以救他，我先前不是說過，白玉石既然給出了災難，也會給出破解之法……”
景澈這話說完，白蓁蓁耳朵里嗡嗡的，聲音變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