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一這回可真不服氣了,不由得插著腰問,
“我又猜錯了?到底怎么回事兒?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
她就不信了,顧聿飛還能玩出什么新花招。
收復一個徒弟,又不像收復他們這種手下需要那么忠心耿耿。
顧聿飛還想怎么玩?
“師傅讓我打了個借條,把我搶師傅的錢表的價格全都寫在了借條上,然后讓我到他飯店里去打工還錢。”
“切!不就是還是這么回事兒嘛,然后知道了你家的情況,又借給了你錢,接著你感恩戴德。”
周唯一一臉的不虞,還不是山不轉水轉。
“你不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連我自己都沒想到。”
石頭一想起當初的事情就覺得難以啟齒。
“你說的太懸玄了,能發生什么事情啊?”
“后來我一想欠了這么多錢,哪年才能還清啊?
老娘還等之前治病。家里又揭不開鍋,心一狠,我就把家里房子賣了,再著老娘給跑了。”
“你有種!”
周唯一豎起大拇指,一臉的欽佩,就顧聿飛那德性,這個男人可是小肚雞腸的。
石頭干出這種事,那還不天涯海角的去追回來這位。
“師娘,你就別奚落我。師傅當時氣壞了,我跑了之后以為帶著老娘出去換個地方照就過日子。
誰知道在火車上遇到了一個老鄉。
人家說我帶這個瞎眼老娘反正也沒地方去幫我介紹一個工作,一個月不少掙,讓我兩年就能攢出來老娘看病的錢。
而且那里還管吃管住,老娘也能在那兒住,我一聽這合適啊。
立馬就動了心思,跟著人家就走。
誰知道下了火車才知道我被拐到了一個黑煤礦里。”
石頭最難堪的并不是自己落到黑煤礦,重要的是自己還連累了老娘。
這輩子最讓人心酸的就是老娘在那個黑煤礦里就沒有活了兩年,不小心給跌到了一個廢礦井里。
后來等自己找到的時候早就沒了呼吸。
石頭這輩子的痛就在這里。
“你怎么這么蠢啊?你帶著個瞎眼老娘,但凡是正經地方,誰愿意用這樣的人?
你怎么就不動動腦筋啊?沒見過你這么坑娘的兒子。”
周唯一有妹妹自然知道那種連累自己親人以后的難過。
有一次妹妹差點兒被自己連累!當時那心痛的感覺,自己恨不得殺了自己。
可想而知石頭這些年身上背負的是什么。
“我當時就不想活了。我憋著一肚子的恨,當時就想著和那些人同歸于盡。我都準備好刀,準備殺一個夠本,殺一對兒賺一個。”
“那殺了嗎?”
“結果我就要動手的那一天,別說殺一個,我的匕首架在了煤礦礦主的脖子上,還沒等下地去狠手,就被那個煤礦礦主的兩個保鏢直接把我膀子給卸了。
就在一把匕首,就要捅在我肚子上的時候。
我師傅去了帶著一幫子人用買煤的借口把煤礦給包圍。”
“我這輩子沒見過那么多的警察,警察把那里包圍了,所有的人都抓了起來。
當然也就救了我一命,當時我看見我師傅的時候,只感覺我師傅就像是天神下凡。
那一刻威風凜凜。”
“他倒是會趕時間。”
周唯一撇嘴,知道顧聿飛肯定不屑地抓這種天時地利。
但是顧聿飛的運氣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好。
“從此以后你就忠心耿耿成了他的小跟班兒。”
“你不了解我,欠我師傅兩條命。當時警察都把那些人抓住了,誰知道那個喪心病狂的礦主,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兒。
肯定的被槍斃。
所以沖動之下準備拿我做人質,匕首都架在我脖子上。
師傅就那么一下把對方給擰了下來,結果匕首還捅在了師傅的胸口。
師傅當時送到醫院,聽說那匕首離師傅的心臟就差了3cm,差一點兒師傅就完了。”
石頭想起當初的兇險,就不由得心慌。
“顧聿飛那點身手居然還去救人,真是不自量力。”
周唯一覺得顧聿飛就是找死,他又沒有練過,沒有一點兒防御和搏斗的技能,就敢上去和亡命之徒拼命。
下面那些黑礦主她可見過。
到了自己要死的時候,那是拉一個墊背的也算。
“師娘,我不許你這么說師傅,師傅那不叫自不自量力,師傅是好人。
在那會兒叫見義勇為。我不許你侮辱我師傅。”
一向溫和又憨厚的石頭突然之間板起了臉,神色之間帶著嚴厲。
語氣也一改往日的寬和變得極度嚴肅。
“的的的,你師傅救了你兩條命,我說不得。以后不說你師傅了還不行,你師傅是大英雄,見義勇為的大英雄。
切,差一點搭上自己命的大英雄。”
“沒見過這么蠢的。”
“你,你要再這么說我師傅,我明天就不給你送飯!
我本來以為你長得這么漂亮,這么愛笑,師傅這么多年身邊都沒有女孩子。
有你在師傅身邊,師傅一定很開心,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你太讓我失望了。”
石頭猛然站起身,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走了。
周唯一被石頭這一頓操作愣在當場。
看著石頭甩門走出去,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笑容。
是啊,他們都是好人,在他們的心目中,好人之間這個叫做見義勇為,這個叫做英雄。
而在自己這個生活在陰暗底層的人的目光當中就叫做蠢。
他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
“飯送到了嗎?”
顧聿飛問石頭,石頭是自己徒弟里面不算聰明的,但是石頭這個人確實,所有徒弟里最可靠的大概是因為兩個人之間有一場說不清的緣分。
什么事情交給石頭自己也是很放心的。
石頭悶悶地低頭。
“送到了。”
“周小姐,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你記得幫她辦好。”
顧聿飛叮囑石頭自己雖然不想回去,可是不代表不管周唯一,再怎么樣人家的腿也是被自己撞折的。
“師傅,她沒提什么要求。”
石頭悶悶地回答他,以后再也不想見到那個女人,下一次送飯,他讓別人去。
他再也不想去了。
顧聿飛還以為石頭是被周唯一給懟了,所以不高興,就周唯一那張嘴。
自己毒舌,她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
喜歡的時候,那是各種手段討好各種小花招。
撒嬌賣萌,裝可愛。
可是要是不喜歡一個人,立馬就能懟得你原地升天。
接下來的時間,他沒有把心思花在這個上面。
第二天晚上,他從包間里和今天辦宴席的劉部長談完話之后回到廚房。
卻看到柜子上放的保溫飯盒還在原地默動。
心里一動,用手拎了拎飯盒的重量,證明飯菜根本沒有動過。
打開飯盒看了看里面的飯菜,根本沒有動過。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這會兒都已經9點多,他們廚房已經忙得差不多。
這會兒除了偶爾一兩個菜之外,基本上有一大半兒的人都休息下來。
大家坐在靠柜子的凳子上正在閑聊天,石頭和一幫人正聊得眉飛色舞。
“石頭過來一下。”
石頭急忙答應一聲。
飛快的跑到師傅跟前,一臉的笑容,
“師傅還有啥事兒你盡管吩咐。是不是包間的客人想要加菜啊?”
“我問你飯盒兒怎么回事兒?”
顧聿飛指了指柜子上的保溫飯盒,石頭看到飯盒的那一瞬間,愣了一下神兒。
“一會兒我就把飯盒放到柜子里。”
石頭想了一下,這個時間應該是已經送完飯,他這兩天可沒去送飯。
是讓外面一個傳菜的小姑娘去送,每天到了時間他就會把飯盒放在那里,讓小姑娘給周唯一送過去。
等周唯一吃完之后再把飯盒帶回來。
他以為今天和往常一樣,飯盒已經送了回來。
顧聿飛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一拍桌子,
“石頭,你現在也學會陽奉陰違,我交代過要求你每天把飯菜準時送過去。
你自己打開飯盒看看,看看里面飯菜還在不在。”
石頭急忙打開飯盒,看到里面裝的滿滿當當的飯菜,瞬間就明白應該是傳菜的姑娘,把這事兒給忘了。
“師傅,我這兩天太忙,所以就讓傳菜的小吳去送飯,估計今天太忙,把這事兒給忘了。”
“太忙?忙到連送飯的時間都沒有?我把這件事交代給你,你可倒好。
又把這件事推卸給別人。”
“你知不知道周小姐是個病人,我托付你一件事情,你就是這么做的?”
顧聿飛心里有些心疼,如果不是今天自己看到飯盒臨時看了一眼。
周唯一今天晚上怕會餓肚子。
“這種事情有幾次了?”
顧聿飛嚴重懷疑這種事情石頭沒放在心上,怕不是第一回。
“加上今天晚上這一次應該有兩回,昨天晚上小吳也給忘了。
我看到飯盒里的飯菜最后倒了。”
石頭一看瞞不住,急忙解釋道,
“師父,周小姐有手有腳,她是腿骨折了,拄著拐杖又不是不能做飯。
不差這么一頓半頓的,讓她煮點兒掛面,荷包雞蛋不是照樣能吃。
您就別擔心了,周小姐,這個病人日子過得比我們可好多了。”
石頭一想起那天周小姐是那樣說自己師傅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對于周小姐已經很有意見,一點兒都不想對周小姐好。
“石頭,我讓你做的事,你沒按照我的要求做,自己還有理了。
你知不知道周小姐是被我撞傷的?
照你這么說,我撞傷周小姐連照顧人家都做不到,你這不就是讓我做一個不守承諾的人?
我怎么就沒有想到你會這么做呢?”
顧聿飛到食材籃子里挑了幾樣東西,裝到了袋子里。
拎著袋子,拿著車鑰匙,轉身就走。
“師傅,你去哪兒啊?大不了我一會兒去給周小姐送飯,您就不用去了。”
石頭急忙追著出來拎起了飯盒,這飯菜回去熱一熱還是能吃的。
“我回去看看周小姐。也不知道這兩天有沒有什么事兒,如果周小姐因為你的疏忽出了什么事兒我告訴你。
你問問你自己的良心能過得去嗎?”
顧聿飛上了車,開著車嗖的一下飛快的開走,來到了家門口。
下車拎著材料推了一下院門,卻發覺院門鎖上了。
看了看屋子里居然黑漆馬虎,借著月光看了一下自己的表。
現在才10點多。
周唯一這么早就睡著了嗎?
不應該啊!
顧聿飛用力敲了敲門,里面并沒有任何動靜。
顧聿飛心里一沉,看這個樣子不太對勁兒。
把東西放在地上,脫掉了外套,直接翻墻進去,把院門打開,再把東西和外套拿了進去。
關上院門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
客廳里黑著燈沒有一點聲音。
顧聿飛打開了燈,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這才猛然發覺茶幾上擺著一副碗筷,碗里的面條早就已經煮糊了。
黑乎乎的面條和雞蛋,看起來慘不忍睹。
里面都沒有放任何調料。
應該是也沒吃兩口,就那樣擺在茶幾上。
顧聿飛松了一下領口的扣子,挽起袖子,直接朝周唯一的房間走去。
來到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周唯一!”
敲了十幾下,里面居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顧聿飛用手擰了一下門把。
沒上鎖,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看到床上的被子隆起,顯然周唯一已經睡了。
看到人的那一刻,終于松了口氣。
“怎么睡得這么沉?和個小豬娃子一樣,我敲門這么久,你都醒不過來。”
走上前擰開了床頭的小燈,卻發覺周唯一背對著自己,蓋著被子嚴嚴實實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用手輕輕推了推周唯一的肩膀。
“醒醒!醒醒,沒吃飽肚子,這樣能睡得著嗎?”
側身躺著的,周唯一突然躺平。
嘴里呢喃著咕噥了一句什么。
顧聿飛沒有聽清楚,但是卻有一些詫異的發覺。
周唯一額頭布滿上細密的汗珠,臉色紅艷艷的,嘴唇干得已經起皮。
顧聿飛急忙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掌心底下滾燙。
顧聿飛嚇了一跳。
這是發燒了。
顧聿飛急忙再次搖晃了一下周唯一。
卻發覺周唯一軟軟的翻了個身。
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仿佛舒服地蹭了蹭,依然沒有醒過來。
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臉頰,連鼻腔里呼出來的氣息都灼熱得讓人覺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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