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且以深情共此生 > 第941章 眼里不揉沙子
  誰也沒料到,最先發火的是周歲寒。

  指著周歲淮的鼻子,問,“你是人么?周歲淮,你怎么回事?”

  “人掏著一顆真心對你好,你就得這樣回報人家?”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能為你豁出去命的人不多,她是一個!行,你蹬鼻子上臉是吧,以后別叫我二哥!”

  周歲淮在雪地的涼亭里坐了很久。

  回神的時候,已經凌晨了,周歲淮沒想去找扁梔,折回自己家。

  都擰開門了,鬼使神差的沒進去,轉頭,踏著厚厚的雪,擰開了扁梔家的門。

  屋內黑乎乎的,暖氣也沒開,天寒地凍的,沒有一點氣息。

  周歲淮心頭一緊,迅速上樓,推開了臥室的門,里頭空無一人。

  周歲淮立馬給胖子幾個打電話,一邊推開了書房的門。

  電話接通。

  胖子在那頭,“喂,周少爺?”

  周歲淮捏著手機,看在了坐在飄窗上抱膝沉默無言的扁梔。

  “喂?”

  周歲淮說:“沒事了,”而后掛斷了電話。

  他走過去,問低頭的人,“坐這里做什么?”

  扁梔蜷了蜷手,沒抬頭,低低說:“沒什么,”說完,低著頭起身就要走。

  扁梔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扯住,周歲淮這才發現,她身上涼透了!比他在外頭坐了半夜還要涼!

  他緊緊的蹙起眉頭,立馬轉頭開了取暖,熱乎乎的風吹出來,周歲淮捏著她的手,哈著氣,“是不是想故意生病,惹我心疼!”

  這話落下。

  扁梔偏了頭。

  周歲淮眉頭鎖緊,跟著偏頭看了一眼。

  大眼睛下,覆蓋著一層濕潤,眼底染了一層厚重的紅。

  “哭了?”周歲淮的音調啞了半分。

  扁梔依舊不開口,她動了動手,想將手從周歲淮的手里扯出來,周歲淮的力氣大,她沒扯動。

  “我不知道門口是她,蝦不也沒吃呢,哭什么?”

  “也沒去見什么好萊塢的導演,我在外頭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圈,得了一頓罵,回來后,一直在樓下坐著呢。”

  周歲淮嘆了口氣,不敢在陰陽怪氣了,“行了,別哭了,去洗個熱水澡,要不回頭得感冒。”

  扁梔依舊垂著頭,她吸了吸鼻子,很輕的說,“我不是非要這樣。”

  周歲淮愣住。

  “是故意撞的,是想哄你,我什么都沒有,我就想裝一裝可憐,讓你心疼我,別生氣,”扁梔聲音染上難過,她神情呆呆的看著一處,“我只是忘記了開暖氣,也沒有要再你面前哭,”

  扁梔咬著下唇,忍了好一會兒上涌的情緒,“我不是非得這樣。——

  惹你心疼……

  如果你不心疼我了,我這樣,也是枉然。

  扁梔真的覺得難過。

  從前,她什么都不用做,眉頭一皺,周歲淮已經心疼的湊上來了,軟著性子來逗她。

  如今,她示弱,也變成他教訓自己的理由。

  若是從前,林茜茜都走不到周家里一步。

  可如今,她也能做到里頭去,給他剝蝦了。

  扁梔心里蒼涼,覺得,或許是沒那么喜歡,也不如從前愛了。

  她可以不要面子,也能在人前小心翼翼的示弱,可若是他不是非她不可,她也不會非要綁著他。

  扁梔不愿意在他跟前哭,很努力的忍,嘴上說著,“其實,我就是習慣了,”習慣了想跟他好,“你覺得不好,也沒事,”扁梔后退了一步,手掙了掙,“你可以有別的選擇余地,其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周歲淮的眉眼沉下去,“你什么意思?別的選擇,選擇誰?”

  扁梔不說了,困倦的眨了眨眼睛,說要去洗澡。

  扁梔身上是真的涼,沒有一點熱度,周歲淮怕她感冒,放了人去洗澡。

  出來的時候,要給她吹頭發,她偏了偏頭,抗拒意味還明顯,周歲淮拎著她的衣領,嘆了口氣,“去哪?”

  “頭發不吹,還是想感冒。”

  電吹風的聲音簌簌的響,扁梔不說話了,也不揚著笑臉往前湊了,沉默的低著頭,頭發一吹干,就跪著膝蓋躺進了被子里。

  “你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扁梔只淡淡說了這么一句,就閉上了眼睛。

  周歲淮都被氣笑了。

  這是趕他走?

  把自己歸置好,周歲淮躺上床,扁梔背對著他,他勾了勾手,扁梔沒動。

  周歲淮也沒勉強。

  雙手疊在腦后,看著天花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沒想欺負你,也沒別人。”

  “我就是生氣。”

  “我能舍命對你,但是我不用你舍命對我,你說你有的不多,可在我看來,你有的比我多多了,可你在我面前,總小心翼翼的,我聽說我哥說了,沒失憶之前都是我哄著你?”

  “你愿意哄著我,也行,我高興,也樂意,但是,我不許你再做任危險的事情,一點都不行,這是底線,”周歲淮想到當時的場景,心都忍不住繃緊起來,“你應該好好做醫生,做你喜歡的事情,我是男人,是你對象,我來保護你,這一點,我希望你清楚的刻在心里頭。”

  周歲淮說到這里,抬手,將背著對著他的人翻了個面,面對自己后,抬手將人抱在懷里,“嘶—”了一聲,“你冰塊做的么?”避開受傷的手臂,周歲淮輕聲說,“眼里就這么不容沙子?”

  “我就跟你有點什么,還能跟誰?今天林茜茜這事,是我錯了,以后不會了,別傷心,別說什么別的選擇,我都躺你床上了,還能選誰?我脾氣大,以后會改,你別哭,也別跟我一般見識,行不行?”

  胸口的布料濕漉漉的,周歲淮低低的笑了一聲,“不是很硬氣么?怎么這會兒哭鼻子?只會自己躲在書房里不高興,你就應該指著我鼻子跟我說,以后不許,你也教訓教訓我,懂不懂?”

  周歲淮低頭,吻了吻扁梔的眼睛,“哎,別哭了,哭的心煩意亂的,沒要你跟誰爭我,我沒什么好爭,也不選別人,按照我媽說的,你看得上我,是我家燒八百年高香得來的,我知足。”

  周歲淮說著,又垂頭,在扁梔的額頭落了一吻。

  發現這人還是病嗖嗖的,周歲淮抬起手,順著衣擺手掌剛要往上,纖細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

  周歲淮挑眉,低頭看她。

  扁梔卻已經轉過頭,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周歲淮失聲笑了出來。

  他這是養了一個小嬌氣啊,他跟那林茜茜可什么都沒有呢,就氣呼呼的不給碰了。

  眼里不揉沙子,周歲淮點點頭,挺好。

  很久以后,周歲淮回想起來,都會有一種心有余悸的后怕,他會想,如果那一夜,他沒有折回去,扁梔是不是就會一個人坐在飄窗上,坐一個晚上?

  也正是因為這樣,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周歲淮都不放心扁梔一個人。

  怕她難過。

  怕她沒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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