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岑溪很不擅長，跟穆紹這種話少的人，打交道。
話少的人，讓她摸不透在想什么。
特別是武初一和穆紹的這段感情，不知不覺間，已經磨了五年，卻還沒有個結果。
穆紹遲遲不給武初一答復，武初一還在固執地等。
她摸不透，穆紹對武初一，是什么想法。
若是平時，葉岑溪其實并沒有理由，去插手武初一感情上的事情。
然而，目前穆紹處境危險，往壞里說，稍有不慎，就會丟命。
她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去問問穆紹對武初一，到底是什么想法。
葉岑溪沉吟道：“穆紹，你要知道，武初一等了你五年。就算是她一廂情愿，你總要給她一個答復。”
穆紹嗯了一聲。
葉岑溪不由得眉心突突直跳，‘嗯’是什么意思？
她剛想問，對面便說：“我會聯系武初一，麻煩你把電話給秦少野。”
“好。”葉岑溪把手機遞過去。
秦少野接過，兩人聊了些穆紹的近況，然后掛斷電話。
葉岑溪嘆氣說：“希望穆紹能平安，也希望武初一這些年的努力，不要白費。”
“都會慢慢好的。”秦少野揉了揉她的頭，但是面色很凝重。
*
當天晚上，武初一正準備上床睡覺時，手機響了。
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她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迅速接聽。
“穆紹，你終于舍得給我打電話了。”武初一的口吻帶著埋怨，但不難聽出，有欣喜的成分在。
穆紹嗯了聲，“我想跟你說件事。”
“你說。”
“我覺得，你纏了我快五年，是時候放下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武初一如遭雷擊，她難以置信道：“你說什么？”
“去找個喜歡你的男人，結婚生子，別再把精力浪費在我身上。”穆紹好像要把他這輩子的話，都要說完。
武初一心痛的滴血，但理智告訴她，穆紹很不對勁。
他鮮少有這么話多的時候。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武初一顫聲問。
“沒有。”穆紹言簡意賅。
“那你為什么要勸我嫁給別人？”武初一眼眶發紅，“還是說，你純粹嫌我太粘人。”
她擦了擦眼淚道：“你要是嫌我粘人，我可以改。其實我平時很獨立，我只是很想你...”
“武初一。”穆紹淡淡打斷她的話，“我只是，不喜歡你。”
手機順著手心滑落，武初一盯著還沒掛斷的手機，愣了一會兒。
她又把手機拿起來，“你騙人！”
“沒有騙。”
對面穆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悶，讓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緒。
武初一忍不住哽咽，“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那在機場的時候，你為什么要親我？”
“抱歉。”
短短兩個字，讓武初一的心情，跌入谷底。
可她又很不甘心，“穆紹，我最后問你一遍，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穆紹毫不猶豫，“沒有。”
“那你為什么突然打電話，跟我說這些。”武初一隱忍道。
“不想讓你再等，我不能再耽誤你。”
很久，武初一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我知道了。”
“對不起，希望你...”
穆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猛然被掛斷。
他坐在一個荒廢的倉庫角落，黑屏的手機掉在地上。
咣當一聲，在空曠的空間內，回蕩著躁動的音符。
光線漸漸昏暗下去，穆紹不知道坐了多久，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外面響起呼嘯的風聲，樹葉被刮得簌簌作響，凄涼又蕭瑟。
米曼過來叫穆紹吃飯，“飯熟了，你怎么還在睡？”
穆紹沒一點兒反應。
她就上前去拍他的肩膀，這一拍，實在是嚇壞了米曼。
“喂，你這是怎么了？”米曼瞪大眼睛。
穆紹木木地抬頭，像是才反應過來，機械地起身道：“沒事，去吃飯吧。”
米曼跟在他后面，打量了好幾眼，“你這樣可不像沒事，跟丟了魂似的，明天就要深入敵人老巢了，你這種狀態可不行。”
無論她說什么，都得不到穆紹半點兒回應。
其他兄弟看見，紛紛來問米曼。
“紹哥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要是紹哥生病，明天的計劃可就要推遲了。”
“......”
米曼耳邊吵得不行，她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們問我，我問誰？”
四周的人，就不再說話了，悄無聲息地瞄著穆紹。
穆紹垂頭吃著晚飯，動作也同樣很僵硬。
很快，他撂下筷子，轉身要走。
米曼看了眼他根本沒吃幾口的飯菜，攔住他，“你也吃得太少了吧。”
“我飽了。”穆紹默默地離開。
米曼覺得，穆紹太不對勁了。
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便去找穆紹。
穆紹又去了那個角落縮著。
手機被正放在地面上，屏幕藍白的光線，描摹著穆紹那張冷硬的臉。
他像個雕塑，一動不動盯著手機，手機的畫面，定格在通訊記錄的界面。
米曼莫名從他的眼里，看到哀傷。
能讓穆紹擺出這副神色的，也只有那位了。
她走到穆紹面前，穆紹沒什么反應。
直到她問：“和武初一吵架了？”
穆紹終于給了些反應。
然而他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頭。
挺直的背，慢慢地彎下來。
米曼坐到他對面，慢條斯理道：“以前我和斌子談戀愛的時候，兩人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經常吵得翻天地覆。后來，斌子被仇人撞死，才讓我明白，一定要在擁有的時候，學會珍惜。”
穆紹手指微動，“我給武初一打了電話。”
他慢慢抬起頭，看著米曼，“我讓她別再等我。”
米曼錯愕半晌，又很快釋然，“你是怕自己沒命，拖累武初一。干脆在這之前，跟她斷干凈，是嗎？”
穆紹沒說話，算是默認。
“這可就麻煩了，不過某方面來講，你做得也對。”米曼苦澀笑道，“既然給不了人家未來，干脆就放手，只不過，可惜了武初一那么好的姑娘。”
穆紹嗯了一聲。
“做了決定，就別后悔。”米曼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給他，“明天是一場硬仗，保不齊要丟命，你今天這種狀態，我可不放心你去。”
“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穆紹沉沉道。
米曼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在他旁邊，轉身離開。
穆紹盯著滲透進來的月色，幾乎一夜無眠。
第二天，他看起來沒什么異樣。
可在米曼看來，穆紹的情況簡直糟透了。
“不然我們把計劃推遲幾天吧。”米曼建議。
穆紹很淡的回絕，“不能推遲。”
耗費了這么多心血，好不容易找到敵人的據點，推遲的話，難保有變。
他最后給秦少野打了個電話，并讓秦少野轉告葉岑溪，自己和武初一的情況。
這個時候，葉岑溪就在旁邊聽著。
掛斷電話后，她嘆氣說：“我雖然希望武初一可以得償所愿，但穆紹拒絕了，也沒有辦法...”
頓了頓，葉岑溪繼續道：“武初一能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穆紹能平安，大概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秦少野嗯了一聲，顯得心不在焉。
葉岑溪踮腳吻他，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安慰道：“我知道你擔心穆紹，可你為他做的，已經做了。盡人事之后，只能聽天命了。”
“我知道。”
秦少野輕啄她的唇，淺嘗輒止。
穆紹的事情，讓他心里落了塊大石頭。
可能唯一讓他高興的事情，大概就是，明天他要和葉岑溪領證了。
時過境遷，葉岑溪終于能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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