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客廳的布局沒變，臥室也沒有任何變化。
還是那張兩人睡起來有些擁擠的大床、女人用的梳妝臺、嵌進墻壁的衣柜。
葉岑溪的目光，被床頭柜上的相框所吸引。
她情不自禁走進，伸手將相框拿起。
上面的畫面，是四年前。
那是他們確定關系，第一次約會的時候，秦少野低頭吻她，他騰出一只手，拿著手機拍了下來。
拍得并不算好，但其中濃濃的情愫，透過照片，便能輕易泄出。
葉岑溪眼眶微紅，手指有些發抖。
“這里也沒變，唯一增加的，只有這張照片。”
不知不覺間，身后男人的身體緊緊貼合過來。
葉岑溪背后燙了下。
秦少野的胳膊，繞過她的肩膀，將相框拿到自己手上，“五年前，你走得干脆，什么都不肯給我留，連這間充滿記憶的房子，你也要賣掉，索性我買了下來。”
葉岑溪眼底泛起一絲水霧，悶聲道：“從前的事情，沒什么可說的，吃飯吧。”
她拉開門出去。
秦少野把相片重新擺回原來的位置，隨著葉岑溪出去。
他簡單炒了菜，蒸了米飯。
房子布局沒見，他的手藝也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葉岑溪拿著筷子，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秦少野，態度自然很多。
他遞給葉岑溪一碗米飯，“看來你這些年過得不錯，氣色要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要好很多。”
葉岑溪咬住筷子的一端，話哽在喉嚨里。
“我這年，過得不太好。”秦少野慢條斯理地陳述，“工作忙，很乏味，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很多。”
葉岑溪忍不住抬眸看他。
他還是很壯，但壯得更精瘦，精神并不算萎靡，但泛紅的眼睛，隱隱透著疲憊。
心臟被狠狠攥了下，葉岑溪難以呼吸。
她將一口干巴巴的米飯咽下，良久才道：“沈斂呢？”
聽說這些年，沈斂都在他身邊。
秦少野臉色微沉，“我跟她沒什么關系。”
葉岑溪沒再說話，低頭吃飯。
“你不信我？”秦少野伸手把她的碗拉走。
他胳膊長，輕而易舉就把米飯推到夠不到的地方。
葉岑溪夾菜吃，垂著眸子道：“沒什么信不信的，吃飯吧。”
她輕描淡寫的，秦少野卻被噎了一下。
他把米飯重新推給了她，“五年前，如果你沒走，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孩子。”
葉岑溪身子猛地一僵，筷子突然落到桌面上。
她抬頭看了秦少野一眼，又故作鎮定地把筷子撿起來，“沒有如果，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回憶以前，沒什么意義。”
秦少野沒說話。
餐桌上靜寂的可怕。
兩人都隱忍著。
最終，葉岑溪坐不住了，她草草吃了剩下的飯，“我吃飽了。”
“我還沒吃飽。”秦少野收回視線，拿起筷子。
他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葉岑溪欲要落荒而逃的緊張模樣。
葉岑溪攥緊手指，只好等著。
她也不好意思在這里蹭了飯，撂下一桌子剩菜和空碗，一走了之。
秦少野氣定神閑，吃飯跟繡花似的，吃得很慢。
葉岑溪抬手看了眼表，這會兒都中午了，剛才孩子們還給她發了消息，問她什么時候回去。
“秦少野，你能不能快點兒吃？”葉岑溪忍不住催促。
秦少野像是沒聽見，問她：“什么時候回l市？”
“過幾天。”
葉岑溪答得敷衍。
餐桌底下，秦少野的腳伸了一下。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底下空間那么大，他偏偏踩了下她的腳尖。
葉岑溪把腳縮回來。
秦少野吃下最后一碗飯，“抱歉，腿太長，沒看到。”
葉岑溪搖頭，“沒事。”
他起身收拾，葉岑溪端著碗筷，跟在他后面。
她站在瀝水池前收拾著。
這么多年沒回來看看，葉岑溪從來不知道，原來廚房這么窄。
很容易就和對方觸碰到，即便是轉個身，兩個人的衣擺都能輕輕勾住，然后又在不經意間，拂過對方的手臂，留下淡淡漣漪。
葉岑溪擦干了手，“謝謝款待，我先走了。”
“不再坐會兒嗎？”秦少野站在廚房門口。
旁邊沒有縫隙可以讓人走。
葉岑溪無法出去，她只得答道：“不了，還有事。”
“什么事，急嗎？”
“不急。”
“不急就再坐會兒。”
葉岑溪拒絕，“不坐了，麻煩讓個路。”
秦少野沒動彈，而是逐漸走近。
她身后是洗手臺，上面還有沒來得及干涸的水漬。
他雙手撐在上面。
一秒鐘的時間，她嬌小的身子被他圈錮著，不留一絲縫隙。
兩人呼吸交織，彼此傳遞的氣息，熟悉又溫熱。
逼仄的廚房內，曖昧的涌流不斷湍急。
葉岑溪后背滲出一層細汗，雙手背在身后，撐著身后的洗碗臺，垂眸沉默地盯著腳尖。
“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
頭頂上方，傳來男人喑啞低沉的聲音。
他的聲音，帶動著身體的震顫，葉岑溪身前，鼓動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她臉頰慢慢攀上緋紅，默默別開頭。
卻被男人修長的指尖捏住下巴，輕輕抬起。
“岑溪，回答我的問題。”
秦少野垂頭，唇幾乎廝磨到她的鼻尖，似有似無地剮蹭。
他動作溫柔到極致，也霸道到極致。
葉岑溪惶然無措，手心一片濡濕。
她不肯回答。
若說不想，但曾經秦少野對她的好，就像是烙印一樣，印刻在她心里，她無法撒謊，因為很容易被識破。
若說想，她不能預料下一步會如何發展。
邁進這間房門的時候，她就感受到氣氛慢慢在變化。
清涼被灼熱取代，平淡的心漸漸躁動。
彼此的溫度不管隔著多遠，都在悄無聲息地交織。
連同貼合在一起時的心跳聲，好像都是同樣的頻率。
兩個人的呼吸，同頻的心跳，讓曖昧感攀升到頂峰，即將噴薄而出。
葉岑溪沉默著。
秦少野盯著她櫻粉色的唇瓣，眼底漸漸升起一團火。
他身上的溫度逐漸升高，性感凸起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
修長的指尖掠過她精致的下巴，秦少野慢慢低下頭。
葉岑溪兩秒鐘的怔愣，在他慢慢靠近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側過頭。
他的吻，錯失了她的唇，在下頜處流連。
葉岑溪把他推開，“我要走了。”
她匆匆離開，背影狼狽又焦躁。
秦少野看著那扇門被關上，房里的溫度也隨著她的離開，漸漸消失。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還流連著她臉頰的溫度，有些熱。
不急，不急。
分開了五年，慢慢來。
秦少野沒追出去，跑到浴室洗冷水澡，體內躁動被平息后，他圍著浴巾，坐在床邊打了電話。
問及云知杭那邊的進展，云知杭道：“孩子們的戶口都在l市，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盤，查起來頗有掣肘，再等等吧。”
秦少野等不了。
方才看葉岑溪在餐桌上的反應，他就能確定，福寶和星寶一定是他和葉岑溪的孩子。
“算了，不用查了。”秦少野無意識摩挲著指尖。
云知杭不解，“查的好好的，為什么不查了。”
又不是查不到，只不過是跨了省，查人麻煩些而已。
“那兩個孩子，一定是我和岑溪的孩子。”
平地一聲雷，云知杭被雷的外焦里嫩，“你是說，小嫂子和你分開這些年，生了孩子，孩子還是你的？”
這話有些奇怪。
秦少野蹙了蹙眉頭，“當初我和她分開的時候，她肚子里應該有了孩子，只是我們都沒察覺而已。”
“孩子們在哪兒，帶我去瞧瞧。”云知杭有些亢奮。
“葉岑溪還不知道我知道孩子們的存在，她對我很防備。”秦少野精壯的身體靠在床上，從柜子上摸出一根煙叼在唇邊，滿臉躁意。
“這些年，她還在生你的氣？”
秦少野笑得有些苦。
若是生氣，哄哄就好。
怕就怕，那丫頭壓根不想理會他。
而他，對她無可奈何。
但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她對他還有感覺，他還有機會。
秦少野沒答復云知杭的話，只道：“你不用再查了，吩咐那邊的人撤手，最近岑溪和孩子們都在c市。”
“孩子像你嗎？”
“女孩兒像她，男孩兒...”秦少野努力回憶著福寶的樣子。
那孩子不大跟他親近，不像星寶，第一開始就要他抱。
當時天色又黑，他看不大清福寶的模樣。
頓了頓，“男孩兒可能像我們兩個。”
云知杭狐疑，“可能？你連自己兒子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秦少野想到星寶的樣子，心里暖化了，兒子的模樣，大概和星寶一樣吧。
畢竟是龍鳳胎。
“應該像我。”秦少野吐出一口煙，霧氣在頭頂盤旋，他內心難以壓抑的躁動。
云知杭提議，“不然我們去看看？”
秦少野心里也著急，但急不得，“先暫時緩一緩，等我和岑溪關系緩和下再說。”
孩子先放在一邊，當務之急是先把老婆追回來。
通話靜寂了半分鐘，云知杭突然道：“我看你是沒機會了。”
“嗯？”秦少野想到方才，他的唇流連在她臉上的滑膩，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云知杭的話，直接扯回他綺麗的思緒，“小嫂子好像要帶孩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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