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士兵認出那是榮王令牌，聽了宋潯的話卻嚇住了。
“榮王，不可，這些人都是染了疫病的，一旦開了城門，她們定是會不顧一切的沖進來。”領頭的守城士兵冷汗都下來了。
宋潯沒再看她，而是問:“那你說怎么辦？”
那士兵被問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些人不分白天黑夜的守在門外，只要想出城，必然要開城門的。
“把城門打開。”宋潯又冷聲下令。
這一次語氣比上一次重的多。
領頭的士兵心下一抖，雖然心中恐懼，但到底不敢違抗宋潯的命令。
兩排士兵一左一右的推開了厚重的城門。
城外那些或躺或坐的染疫村民一個激靈，都紛紛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那道開啟的縫。
城門打開一條縫，外面的晨曦打在領頭的宋潯身上。
黑紗遮住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清楚的看到她拔出了腰間的刀。
“凡擅闖京城者，殺無赦。”
她身后的一隊士兵不過五十人，卻是她臨行前親自從守衛皇宮的五千精兵里選的，此時聽了她的命令，也紛紛拔出了佩劍，齊聲應是。
城門打開三人寬時，黑云就沖了出去。
她身后的寒霜等人隨其后。
外面的染上瘟疫的村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見城門打開，鉚足了勁就往里沖。
跑的最快的那個村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幾息間就要沖進城里。
卻迎上了宋潯的刀。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里涌現出幾分瘋狂，看準時機就要從她旁邊鉆過去。
宋潯心中一嘆，手腕微微使力。
那人的鮮血直接噴灑在城墻上，軟軟的倒了下去。
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宋潯早早亮了刀，希望這人能被嚇到自己退走。
沒想到這人是個死腦筋。
她心里清楚人的求生欲有多強，這個時候跟這些村民們講道理肯定講不通，唯一的方法就是暴力鎮壓。
果然，想要往里沖的人們見到那人的慘狀呆了一下，腳步遲疑了下來。
宋潯見此空檔，領著人直接沖了。
跟著宋潯的士兵們都騎著馬提著劍，一時竟沒有人再冒險。
守城士兵見跟著宋潯的最后一個人也出了城門，連忙合力要將城門關上。
好在宋潯等人沒有立刻走遠，而是在外靜靜等著她們關上城門。
城門一關，守城的士兵都有些虛脫。
“這榮王膽子也太大了，這么多人在外面，就真敢往外沖。”關門的士兵還有些心有余悸，她剛剛推城門的時候手都軟了，現在懷疑剛剛根本沒使上勁。
她旁邊的女子比她年紀小些，語氣卻有些崇拜:“不然人家能打贏游牧呢！”
兩人從地上坐了會，才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而此時的宋潯，正全力往吳家村趕。
她一出城就和暗衛取得了聯系，自然也知道了這最先起源于吳家村。
“主子，這邊是不是也太安靜了點？”寒霜就在她一側跟著，此時終于忍不住搭話。
剛剛她們一路過來，路邊上總有一些村民在求醫問藥，甚至不惜躺在路上阻攔她們。
可越往這邊走，怎么人越少?
吳家村可是個大村，人口并不少。
宋潯的心也沉了沉:“待會到了吳家村，少東碰西碰，真染上疫病，誰也救不了你。”
寒霜嘴欠手欠，好在還算聽話。
“知道了。”寒霜有些郁悶，蔫蔫答道。
此時午時已過，天色漸黑。
經過一個拐角時，有一個老婦人正雙眼無神的坐在地上，正拿著木棍撥弄身前的火堆，火堆里還有未燒完的紙錢。
宋潯看了她一會，翻身下馬。
寒霜不明所以，也跟著下了馬。
“婆婆，吳家村是哪個方向?”宋潯走過去，在她不遠處蹲下。
那老婦人抬頭看了宋潯一眼，有氣無力的給她指了個方向。
“婆婆是哪里人？”宋潯沒走，仍是問道。
“吳家村。”那老婦人看樣子并不關心宋潯是什么人。
“您的家人們呢？”
“都死了。”
“染上疫病死的?”
“是。”
寒霜聞言有點緊張，如果這個老婦人的家人都是染疫死的，那么這個老婦人八成也被染上了疫病。
她拉了拉宋潯，想讓她離那個老婦人遠點。
宋潯卻沒動:“您家里原本有不少人吧？”
“我家有五口人，都死了。”那老婦人長嘆一口氣，眼里也泛起了淚花:“偏偏我個老婆子沒事，我還不如跟她們一起死了。”
宋潯沉默一下，又跟她確認:“婆婆沒染上那疫病?”
那老婦人搖頭，卻不愿再說話。
宋潯沒再和她搭話，轉身回了黑云背上。
寒霜跟上來，有些好奇:“主子怎么知道那老婦人沒染上疫病?”
宋潯聞言看了她一眼，摸了摸黑云的鬃毛道:“疫病一起，先死的都是老人兒童，年輕人扛過來希望更大。”
“我們這一路過來，除了剛開始偶爾能見到幾個老人兒童，越靠近吳家村，人越少，老人更是一個未見。”
寒霜聞言頓時想起，剛剛在路上攔住她們求醫的，在外坐著等過路人施舍的，的確都是年輕人。
寒霜背后一陣發冷。
宋潯卻沒再理她:“叫人暗中跟住這個老婦人。”
這個老婦人全家都染了疫病，唯獨自己沒事，除非是她體質特別好，否則一定有什么與她人的不同之處。
寒霜也想明白了:“是。”
告別那個老婦人，繼續順著吳家村的方向走。
越往里走，空氣變得越渾濁，半空中仿佛飄著灰燼。
宋潯對這種空氣再熟悉不過。
她在西北打仗時，每結束一場戰役，都會有不少戰士犧牲，她們在邊境城池里的家人們就會在道邊上燒紙錢，燒的人多了，半空中就會飄著這種細碎的灰燼，霧蒙蒙的一片。
這里以前大概是一片集市，周圍還有不少空置的貨架，此時卻顯的死氣沉沉。
沉默了很久的寒霜終于還是開口:“主子，這地方怎么比戰場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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