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京城里有兩件事被傳的沸沸揚揚，一是寧家的庶子寧雨澤和家里的下人勾結未婚先孕，被寧家主送離了京城，二是江南的百年世家段家竟然被人舉報豢養私兵！
“父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種事會被人傳到京城來！”
六皇女謝華鳴剛接到這個消息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想也沒想就趕著進宮見父君。
豢養私兵，就是有心謀反，搞不好是誅九族的大罪！
“慌什么，這不是還沒有證據嗎，再說......那些人便是抓到證據又如何？你母皇輕易不敢對你外祖母她們動手。”
淑皇貴君段思睿面上不見半點慌亂，正靠在涼亭的躺椅里閉目養神，與謝華鳴溫文爾雅的書生面貌不同，他生的艷麗逼人，眉心的紅痣有種詭異的妖異之感。
謝華鳴看到淑皇貴君如此沉著，也冷靜了下來。
“可是父君，既然這件事被檢舉到了母皇面前，就說明江南一定出問題了。”她身為大晏的六皇女，這點敏感度還是有的。
“出問題?當初江南水患，我讓你親自帶兵去看看，你不是死活不去嗎？”段思睿終于抬眼看她，冷笑。
謝華鳴一時被噎住，當時她也沒想那么多，只是單純的不想冒險，才拒了淑皇貴君，現在想來，恐怕她真錯過了什么重要事情。
“父君，您就別奚落兒臣了，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這個消息傳的滿京城都是，很多原本要投入我陣營的大臣恐怕又要開始觀望了。”
“放心吧，便是段氏真的撐不住倒了臺，你也還是大晏的六皇女。”段思睿又重新閉上了眼。
淑皇貴君語氣里對段氏的冷漠讓謝華鳴心里一跳，還是不甘心的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會真以為那些大臣投了你，你就能爭得過太女和左相，得到皇位吧？”
段思睿語氣里的嘲諷讓謝華鳴雙拳緊握，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便是那些大臣全部投了她，她照樣還是爭不過太女。
“父君，你當真不希望兒臣去爭?”
“并非是兒臣多稀罕那個位子，只是若是兒臣不爭，將來太女登基，以她的性子勢必不會放過我們，更別提鳳后那般恨您！”
“爭?你拿什么去爭?十個你也斗不過一個左相！”段思睿冷眼看著她:“更何況，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干?”
謝華鳴聞言面色一陣扭曲，“噌”的一下站起來:“父君！你當真就什么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段家，不在乎母皇，不在乎四皇兄，更不在乎我和十一皇妹，你怎么能......這般冷血！”
段思睿美目一瞇，揚手將身前矮幾上的茶壺摔了出去，“啪”的一聲，碎片四濺。
謝華鳴雙目睜圓，重重喘息了幾下，也緩緩跪下:“兒臣口不擇言，父君息怒。”
段思睿沉沉的看著她，那眼神不像在看女兒，反而在看一件不讓他順心的物件，可惜謝華鳴現在低著頭，并沒有察覺。
“起來吧。”他收回了視線，被身后的宮侍扶著重新躺了回去:“你想爭皇位，也不是真的沒有可能。”
跪著的謝華鳴聞言猛然抬頭:“求父君指點。”
“以前朝中沒人能跟左相一較高下，現在未必也沒有。”淑皇貴君又恢復了剛才淡淡的樣子，仿佛剛剛臉色陰沉的人不是他。
謝華鳴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您是說，宋潯?”
“可她才剛剛回京城，西北軍的軍權也差不多被左相收走了......”謝華鳴剛說到一半就察覺了不對勁，抬頭，果然見段思睿用看一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她。
“蠢貨！”段思睿冷哼。
“榮王近來連續告假不上朝，看樣子也活不了幾年了，宋潯早晚會接手宋家的人脈和底蘊。”
“左相再厲害，也是一屆文人，那些武將向來心高氣傲，真會心甘情愿讓她管才有鬼，何況現在是多事之秋，北荊和游牧民族哪一個再打進來，都得倚仗武將，武將里面，現在又是宋潯聲望最高......”
“拉攏宋潯，是你現在唯一的機會。”
謝華鳴聽了只覺得醍醐灌頂，連忙爬起來:“父君，我陪您坐會吧。”
段思睿聞言眉毛一皺:“不必了，去忙你的吧，既然決定了要爭，就別給我丟人。”
他臉上若有似無的嫌棄看的謝華鳴眼皮直跳，最終也只能咬了咬牙，行禮退下。
直到謝華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段思睿才重新放松了下來。
謝華鳴和當今的皇帝謝英嵐生的最像，連性格也像，是他最厭惡的女兒。
自謝華鳴到來后就一直沉默的宮侍給段思睿倒了一杯茶，輕聲道:“殿下，就這幾天的消息來看，那宋潯可不那么簡單，搞不好，六皇女就是在往火坑里跳。”
段思睿接過茶品了一口，才滿不在乎的道:“她自己不作死不甘心，我這個做父君的，當然得幫她一把。”
阿彩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又恢復平靜:“殿下真的決定要放棄六皇女了？”
“江南有變，原本還能從宋潯身上下手，可惜這幾個月觀察下來，那也不是個好拿捏的主。”段思睿放下茶，站起身往外走:“不是我要放棄她，是天要放棄她。”
“那殿下接下來打算怎么做？”阿彩收拾了剛剛茶壺的碎片，也跟著他往外走。
“我已經傳信回去了，至于她們要如何做，那就是她們的事了。”段思睿唇角一勾，明明是個美極了的笑，只是眼底卻不見半點笑意。
“我只要好好在這大晏皇宮當好我的淑皇貴君，就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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