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圖不知道他離開醫院后,還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他此刻,又回到了西山墓園。
不過,他這次并不是來看母親的,而是來到了靠近墓園不遠的,一片低矮的平房。
他是來看方伯的。
看著眼前這些年久失修的房子,葉云圖心中悲嘆。
不說方伯跟著他母子從京城不離不棄之恩,就說這三年,方伯甘于清貧,堅守墓園,為母親守墓三年,就已經讓葉云圖此生難報。
而上次來西山墓園祭拜,由于金狼和劉飛,他也沒顧得上順道來看看方伯。
方伯雖然是他葉家老仆,可他還是欠方伯太多。
所以,今天他特意來了一趟。
剛剛要走過去,忽然他電話響了,一看,是白玉成的電話。
“白家主,有事?”
“葉神醫啊,之前我在醫院聽到那秦清璇如此污蔑您,實在替您不忿。”
葉云圖淡淡一笑:“小事。”
白玉成聲音還是憤懣,“對您是小事,可對我們這些深受您大恩的人來說,就不是小事。”
“您定是因為事忙和不屑,所以才會連行醫資格證都沒去辦。”
“但行走江湖,有些東西沒有就容易被人誤會。”
“所以,我想由我來幫您辦好這件事,您只需要告訴我身份證號碼,還有同意我以您的名義開一個小診所,作為行醫資格證的證明條件即可,其他的都交給我來安排。”
葉云圖沉默了片刻,想了想。
行醫資格證什么的,他確實不在意。
不過如果有了證件,倒也確實可以省卻一些麻煩。
最終,他還是點頭答應。
掛斷電話,他繼續走向方伯所住的平房。
忽然,就聽到一陣嘈雜聲從前方傳來。
葉云圖抬頭看去。
頓時,臉色大變,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平房門口,一群混混模樣的人,正氣勢洶洶地圍著一個老人。
“我說老頭,你借我們的錢,沒忘吧?”
說話的,是為首的一個叼著香煙的光頭。
光頭手上拿著一張借條,在方伯面前晃了晃,“現在都已經過了還款期好幾天了,錢呢?”
“雄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年紀大了,賺錢不容易,我這就把錢給你。”
方伯沖那光頭卑微點頭,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大把皺巴巴的紙鈔,又瞇起眼睛費力地數了數,這才用兩只手捏緊,遞給了那雄哥。
誰知那雄哥連看都沒看,就冷笑著將方伯手上的鈔票全部打翻。
“啊……這……”
方伯看著積攢許久的錢全都飛在空中,掉在地上,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趕緊蹲下身子,顫顫巍巍地撿拾起來。
啪!
雄哥卻一腳踩住了方伯的手。
“老頭,這都幾幾年了?誰tm還用這些爛錢啊!”
雄哥低下頭,獰笑著,從兜里掏出他的收款碼,“要么掃碼,要么給大鈔!”
方伯被雄哥踩得痛的眼淚都下來了,費勁地抬起了對方的腳,抽出手,這才抬頭苦笑道:“雄哥,我老了,不會用這些,平常就這些錢。”
雄哥一聽,眼珠子一瞪。
“老頭,別跟我說你有什么困難,你的困難又不是我造成的,而我的錢沒到賬,是你造成的!”
“而且,就你手上這些爛錢,別說還賬了,連利息都不夠!”
“你到今天,都欠了三十萬多塊錢了!”
“地上這些,呵呵,有一千嗎?”
方伯聞聲,渾身一顫,惶恐地盯著雄哥。
“三十萬?這怎么可能,我不就只借了你們幾萬塊嗎?”
雄哥聞聲,像是聽見了極為好笑的事情,直了直身子道:“老頭,你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收你點利息,我們特么怎么掙錢啊?”
“而且啊,這借條上寫的清清楚楚,白紙黑字,你賴不掉的!”
方伯這才想起,當時簽字畫押的時候,沒仔細看,就只問了一句這雄哥。
當時雄哥只說是普通的借條,方伯也就簽了,誰曾想……
“老頭,你今天要是還不上錢,你這房子倒是挺不錯的,聽說要拆了。哈哈,就拿這個抵債吧!”
雄哥一邊說,一邊朝著方伯身后的平房看去。
方伯一聽,手上的鈔票都丟在一旁,急忙跪下擋在了雄哥身前。
“不行,這房子是我少爺給我的,不能拿來抵債啊……你們有沒有什么工作給我,只要是我這老頭子能做的,一定做好啊!”
“工作?tm你一個老頭能干什么?”
“我以前當過仆人,可以照顧人……”
“照顧人?”
雄哥戲謔地笑著,朝著自己鞋上啐了口唾沫。
“行啊,爺鞋子臟了,你給我舔干凈。”
方伯身子一顫,臉上的皺紋都深了許多。
他知道,這是在侮辱他。
非但不是他沒有血性,只可惜英雄尚會垂暮,何況他不是英雄。
而且這債是他自己造的孽,可不能連累少爺啊!
這樣做,他對不起少爺,對不起這么多年,葉家對他的恩情!
如此想著,方伯真就要俯身下去。
就在這時。
方伯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扶住,隨后,整個人被一股力道從地上扶了起來。
“方伯,你……我來了。”
葉云圖低沉的聲音在身后傳來。
“少爺,您來了……唉,都是老奴不好,老奴給您添麻煩了。”
方伯轉頭看到葉云圖,熱淚盈眶。
“說什么呢,方伯。您就是我的家人,哪有什么麻煩。”
葉云圖心中一暖,安慰著將方伯拉到了身后。
年少時,方伯經常站在葉云圖身前,替他擋風遮雨。
而如今,他就要站在方伯身前,讓方伯免受欺辱!
“喲,弟兄們,看來今天是有人替這老頭還錢了啊!”
一眾混混看著葉云圖就一個人,根本沒放在心上。
“你們是高利貸?”
葉云圖眼神陰沉,掃視他們。
“哈哈,高利貸怎么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而且,你知道這老頭欠的是誰的錢嗎?”
為首的雄哥似笑非笑地看著葉云圖。
“九爺,聽過嗎?”
“這個老頭欠的可是九爺的錢!”
“不還錢,要么把房子抵了,要么……”
雄哥神色陡然一狠,獰笑道:“把命留下!”
可葉云圖卻是一愣。
“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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