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訣打開自己的手機，一向關閉朋友圈的他，第一次打開了這個頁面。
舒梨的頭像是一顆卡通版的青梨小姑娘，掛在朋友群的首位，下面是那張圖。
那是舒梨從舒家出來，穿著一身嫣紅的吊帶開叉長裙，風姿搖曳，卻因為闌尾炎，痛的緊緊捂著肚子。
晶瑩絕色的小臉皺成一團，大約是太痛或者太害怕了，以為自己的是胃癌，冒了滿身的冷汗，縮在他的懷里，小小的一團。
小書呆子真是太傻了，誰會認為自己肚子疼就是胃癌啊？
顧訣的指間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個夜晚，舒梨的重量和溫度，還有女孩兒拽著他的西裝，哭著喊要回家的模樣。
還挺讓人心疼的。
顧訣看了半晌，嘴角的笑意逐漸溫暖，如果不是下個會太重要，他要跟舒歧見面，他還真想沖回家里，看看那只小醉梨的酒，醒好了沒有。
不過他也不是什么也沒有做，反手，把這張照片，轉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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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芙。
不是有償么？顧訣倒是挺想看看舒梨會給他什么。
一下午的會，在刀光劍影中結束。
舒歧是舒震廷同父異母，不能擺上明面的弟弟，白道上的事情由舒震廷一手掌控，暗黑的事情全看舒歧。
在嶗山項目幾個方面都打破頭的時候，舒歧卻突然站了出來，說要幫助顧訣，扳倒舒家。
他作為不能見光的舒家子孫，倒是把自己的理由說的十分圓滿，可是顧訣……
不太信。
他本就多疑，在對待舒家方面，更是萬般小心，這個項目的水這樣渾濁，就算是有利可圖，也比不上為其耗費的精神。
顧訣甚至萌生了幾分退意，讓剩下的人去狗咬狗。
但是他無端端摻和進來，一事無成退了出去，未免又覺得浪費精力卻沒有討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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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酸澀的眉心，呼吸著顧氏大廈外清冷的空氣，北城大街上已經開始有了些許過年的氣氛，不少年輕的小伙子摟著小姑娘出來逛街買東西。
顧訣嗤之以鼻，他還需要逛街？
整季的高奢單品直接送到閣樓不就好了？
隨便挑，總有一個喜歡的。
顧訣坐在大黑的車上，又翻了翻新商場的落成儀式和開業典禮，還是這個項目簡單，掙錢也容易。
哪像嶗山項目，費心勞力幾個月，一分錢的盈利都沒有看到呢。
顧訣的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星耀私立高中的門口，他抄著口袋站在不遠處抽煙，安靜地等她放學。
舒梨每次都主動晚出來，走讀的學生們全都回家了，晚自習的鈴聲都要響了，她才慢吞吞的背著書包，腳上踢著小石子走了出來。
和她一起的，是上次見過，冬至失戀的同學陸珠，兩人一邊挽著手走路，一邊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話。
顧訣還以為兩個小女生笑嘻嘻地在忘我地說什么八卦，走近了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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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梨：“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陸珠：“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舒梨：“然侍衛之臣不懈于內，忠志之士……”
顧訣：……
眼看著兩個女孩兒一邊往我地背誦《出師表》，一邊腳步一致，往快車道邁……
顧訣一只手拎住了她的小書包，舒梨像是小烏龜被捏住了烏龜殼，縮了縮脖子，懵懵的停下了腳步。
舒梨頭都不用轉，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都難以維持背《出師表》那種歡快的感覺了，
“今天就背到這里吧。”
陸珠也是豪門貴族世家里出來的，大致知道一些內情，不過她活的通透，不該八卦的絕不多問，仿佛看不見顧訣一樣，點了點頭，調轉腳步就打算離開。
“跟小朋友說再見。”顧訣掐了煙，抖了抖舒梨的小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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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氣熏過的音質在濃沉的夜色中尤其帶著磁性，舒梨木木地對著陸珠揮了揮手，
“拜~明天見~”
陸珠看著在教室里靈氣逼人的舒梨，變成了提線木偶，心中怪害怕的，趕緊快走兩步離開了。
顧訣朝著陸珠的方向撇了撇嘴，
“那位小朋友不太講禮貌，我們家舒梨可不要被她帶壞了……”
舒梨一整個無能狂怒！
她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又覺得不吐不快，但是又慫，只好狠狠咬著下唇。
顧訣掃了一眼憋著一肚子臟字的舒梨，還故意惡劣地勾了勾唇角，指了指舒梨的下唇瓣，
“不許咬。”
舒梨趕緊松了自己的下唇，被封在嘴巴里的話忍不住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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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小班，不代表我就三歲半啊！”
“那有本事考到大班去呀？”顧訣漫不經心的說，看著她小臉氣到通紅，越看越可愛。
“你當我考不上？”
“考上又怎樣？大班的孩子最多也就五歲半而已。”
真是，論陰陽怪氣，顧訣還沒有輸給過誰！
舒梨氣絕，忍不住發問，
“到底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呼進去的都是氧氣，只有你吐出來的是陰陽怪氣？”
顧訣愣了片刻，好似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舒梨會回懟他一句，他的舌尖抵了抵牙根，將眼底的溫暖掩蓋，依舊欠揍至極地說，
“我們家舒梨化學學的不太好，要不要我親自教教你？”
舒梨背著書包，氣得一跺腳，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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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訣緩緩地跟在她的身后，只有在該拐彎的時候，喊她一句。
就這樣，在顧訣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了北城胡同巷子里的一座小庭院，紅墻碧瓦，格調高雅。
走進去湖水環繞，錦鯉搶食，亭臺樓閣，頗像是清朝大官的私宅。
北城的建筑一貫恢弘大氣，舒梨倒是很少見這樣的江南碧玉風，很是多看了幾眼，抬腳，走進屋里——
曖昧的燭光下，是一條長桌，幾個侍從恭敬的彎著腰，旁邊還有一架鋼琴，滿屋子盛開著絢爛的玫瑰花。
極品仿膳，北城知名的米其林高級私房菜，一晚只接待一桌顧客，排隊早就排到了兩年后。
也就是顧訣的面子大，能臨時插個隊。
舒梨才不知道這里面的講究呢，燕尾服的鋼琴師開始演奏，一道道飯菜也被端了上來。
飯菜十分精致，精美細致，簡而言之——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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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盤子一口肉，還沒吃出什么味道來呢，換下下一道了……
肉量少就算了，蔬菜都不給夠，一個盤子只給一口菜！
舒梨拿著刀叉，望眼欲穿地看著服務生小哥哥，求你了，給碗豬腳飯也好啊！
服務生對她擺出了一張完美的小臉，遞上了……
一口揚州黃金蛋炒飯。
舒梨一口就吞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她囫圇吞棗一樣地咽了下去，已經開始打算回家看書了。
顧訣無奈地笑了，叫服務生過來結賬，顧訣看了一眼賬單，徑直遞給了舒梨，服務生轉身對著舒梨，笑語晏晏地說，
“您好，刷卡還是簽單。”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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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梨指了指自己，疑惑，顧訣向來大方，不至于一頓飯都要她請吧？
“你不是拜托好心人，有償轉發照片給舒芙么？”
顧訣指了指自己，
“我就是那個好心人，梨總，我吃好了，付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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