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瑛小姐產下一名男嬰。
守備讓閻夫人把孩子偷偷處理掉。
瑛小姐知道父親定然容不下這孩子，于是懇求母親提前肯打點，等孩子生下來，就送到韃靼村落里。
送到巴木身邊。
也算是全了這一場情義。
斷了腿的巴木整日消沉，腿傷雖然結痂，可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他只恨自己身份低賤，配不上高貴的官家小姐。
可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心，總是癡心妄想。
那個灰蒙蒙的早晨，當他看見瑛小姐身邊的奶媽出現在面前，手里抱著一個襁褓時，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給孩子取名叫桑果，努力把他養大。
桑果從小就很皮，但韃靼村落里的人都很喜歡他。
巴木廢了一條腿，不再行醫，日子過得艱難。
桑果就在這家一口湯，那家一口糊下長大。
孩子的快樂里沒有窮苦，除了經常餓肚子，沒有太多的憂愁。
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和韃靼村落里的其他男孩一樣，努力學習養馬，爭取得到漢人的老爺的垂青。
就能吃一口飽飯。
要是運氣好，能攢下些米糧，還能娶個村里的姑娘做婆姨。
然而，在他九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那一晚，他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發現不在自己家，而是在一個地窖中。
當他爬出地窖，整個村落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給過他湯喝的嬸嬸，胸口被什么刺穿了，流了一地的血，死不瞑目。
平日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紛紛倒在地上，面色發青，沒有一絲溫度。
他瘋狂地往他和父親住的窩棚跑，卻只看見一地焦炭和黑灰。
地上沒有父親的尸體，只有一具幾乎沒有血肉的，無頭人形骨架。
骨架的一條腿，變了形。
那是父親。
……
再次醒來的桑果，失憶了。
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是覺得腹中空空，饑餓難耐。
他聞道街上冒出食物的香味，一個念頭告訴他，“去拿一個來吃！拿了就跑。”
另一個聲音又說：“不能拿。”
他猶猶豫豫了很久，很久，饑餓終究被理智戰勝要去拿時，一個男子站到他面前，“你不是餓了，跟我來吧。”
男子就是朱員外，他無意間見到這個小乞丐，餓得都走不動了，都不去偷人家的包子。
他覺得這孩子本性一定很純良。
后來，經過一番相處，他收了這孩子做養子。
給他取名朱無常。
他自己也十分爭氣，刻苦學習，學業優良。
一路考到進士，朱員外十分高興，覺得自己眼光獨到，百年后香火有人。
為了慶祝他高中，朱家擺了三天的流水宴席。
如果一切按部就班，等到有了官位空缺，朱無常將從小縣令坐起，一步一步努力升遷，光耀朱家的門楣。
朱家出了進士，媒婆踏破了門檻。
人生最美妙的時刻，不過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然而，事實總無常。
就在親事即將定下時，韃靼人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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