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丁成才，跪完以后，送回家再跪兩個時辰才能起來。”
“是。”
夏侯遠將張年貴按下跪著。
而那個潑糞的三角眼老太太，也跪在人群中，盡量瑟縮著自己的身體，讓夏侯遠忽略她。
眾人挨打的時候，她見狀想跑來著，被夏侯遠抓了回來，打掉了五顆牙。
僅剩的五顆。
別問，問就是報潑糞之仇。
老村長丁鐵暫時免予一跪，他還要給喬震帶路。
小洼村里給張年富做佃戶的人家，有三十多戶。
喬震一一走訪，探查情況。
有人家里七八歲的孩子就當個成年人用。
小小的孩子，手上全是老繭。
相比較之下，喬家年紀小的兩個孩子，原身夫妻一直沒舍得讓他們干多少活。
小孩子干了過量的體力活，就容易發育不良，長不高，也不長壽。
身體長期虧空下，早早就白了頭發的，不在少數。
這樣的家庭，吃個半飽已經是盡力。
就別說注意衛生，喝開水什么的了。
喬震也不會對他們有這樣的要求。
他們現在首要的目標是：吃飽飯。
但種了張家的地，糧食產出的秸稈都是張家的。
拿回家燒都要算賬。
“佃戶的日子太苦了。”
這話，喬震只能在心里說。
他雖然是縣令，很多事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馬上改變的。
喬震和唐悠悠走訪完所有佃戶的情況，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
“咕咕咕”
唐悠悠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
“早知道會發生這么多事，就應該帶點干糧。”
喬震現在也沒吃的，“辛苦了。”
老村長丁鐵也跟著餓了好半天。
這會都有些頭暈眼花，他聽喬震終于說起了吃飯，才敢開口插嘴，“太爺，要是不嫌棄，先到我家吃點便飯吧？”
“也好。因你管理不善，耽誤了本官的時間，是該去你家吃飯。”
言下之意，雖吃人嘴短，但事情的起因是老村長，別指望喬震能手下留情。
丁鐵哪里敢這么想，“太爺說的是。”
“帶路。”
丁鐵的家，比普通百姓的房子要好些。
雖然不像張家一樣是青磚白瓦，卻也是村里為數不多的土坯房。
五間房子連在一起，又大又寬敞。
喬震到的時候，夏侯遠已經在那等著了。
丁成才和張年貴，張氏跪在墻根，不敢多話。
老村長的其他家眷們，看著煞神一般的夏侯遠，都不敢靠近。
除了在廚房做飯，都躲在房里不敢出來。
病歪歪的張長生也在，他背后跟著一對年輕夫妻。
兩夫妻是三角眼婆婆的兒子兒媳。
也是村子里的人。
平時一家人都在張家打工，晚上回自己家住。
他們手里提著食籃。
“太爺，這是我們準備的吃食，請嘗一些。”
喬震夫妻沒有吃飯，其他人也都餓著。
張長生是從張家宅子看見喬震往村長家走后，一路跟過來的。
唐悠悠揭開食籃，兩個籃子裝的是大米飯，咸菜，饃饃。
另有兩個籃子裝著幾樣小菜。
是好幾個人的份量。
“你倒是有心。”
喬震加唐悠悠夏侯遠不過是三人，夏侯遠多吃一些，就算四個人。
張長生卻準備了六七個人的份量。
看來是希望喬震給張家夫妻也吃一點。
老村長引著喬震往家里的木桌上坐下。
“太爺，您上座。”
張長生背后的年輕夫妻，低著頭不敢看喬震，只將籃子里的飯菜拿出來放桌上擺好。
老村長又從自家的廚房端了一些飯菜上來，滿滿一桌子。
桌上只有喬震夫妻兩人。
“夏侯遠，你也去吃飯吧。”
夏侯遠看了張長生一眼，這單薄的身板，他真看不上。
進了屋，老村長單獨給準備了一桌飯菜，雖然比不上喬震那桌，但也有三個菜。
“吃飯吧。”
喬震一邊吃飯，一邊想著小洼村的情況。
一是佃戶怎么處理。
一是村長如何處置。
唐悠悠想起在青崗村的時候，喬正通一人將三四十戶人家管得順順當當。
這小洼村不過六十多戶，怎么就管不過來。
可見丁鐵屬實有些不稱職。
“可惜丁成才長歪了。”
丁成才本應是下一任的村長。
但他有個問題，他傷了一只眼睛。
沒錯，丁成才是獨眼。
按照淵朝的官員體系，這樣的人做不了官，村長也不行。
如果老村長向上面請辭，縣令只能另選他人。
丁成才也就不可能在村里威風這么久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才是。”
但現在人長歪了，還欺軟怕硬。
大約是自卑吧。
喬震下午走訪佃戶的時候，也順便打聽了一下丁成才的為人。
除了沒有干出欺男霸女的超綱事情，丁成才就是村里的小霸王。
隨處占點便宜，沒事調戲調戲良家婦女。
都不是大惡。
納糧收稅這些，也能玩得轉。
只是輪到鄰里糾紛，就認人不認理了。
弄出不少笑話，也造成不少冤屈。
還有，就沖他今天找人打縣令這條，也不可能選他。
“老村長已經不行了，小洼村必須有個新村長。”
正常情況下，老村長退位后，會推舉新村長，但丁鐵顯然為了自己的兒子，還不想退。
但這次就由不得他了。
“丁鐵，你過來。”
喬震吃完飯，叫來老村長。
唐悠悠讓夏侯遠給張年貴夫妻也弄些吃的。
按唐悠悠的猜想，張年貴極大可能是一輩子要在牢房里度過。
張長生，是不可能去看他的。
這也許是張年貴吃到的，兒子給他準備的最后一頓飯。
“多謝夫人。”
張長生感激唐悠悠，總是能體恤他們。
縣令夫人如此心善，縣令大人也必是好官。
唐悠悠心里可惜這個年輕人，要不是命運捉弄，或許他現在應該和妻子一起逗著年幼的孩子。
人生無常。
等張氏吃過飯，張長生請求喬震，允許他帶著母親去許家求得寬恕。
“去吧，夏侯遠一起。”
即使得到許家的寬恕，張氏也要走一趟縣衙。
屋里，喬震問老村長下一任村長的人選。
老村長說了幾個名字。
喬震當即讓把人找過來一一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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