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年富一開始并不交代，幾棍子下去，又有身邊的人作證，最后為了他虛弱的身子免受皮肉之苦才說了。
簽字畫押的供詞，喬震已經全部帶到縣衙放好，等到另一家也抄完以后，與奏報一起交給急遞鋪送往州府。
“對了，喬震，顧兒已經把改良的腰機做好了，為了方便，我還讓他畫了制作圖。這種改進上報朝廷，會有獎勵嗎？”
畢竟全國推廣的話，是造福百姓。
只是可惜淵朝沒有專利保護，不然只需要一道保護令，以后做腰機的人，直接交專利費，唐曲顧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收不到專利費，獎勵總是可以想想的吧？
“對，你提醒我了，我差點把這事給忘掉。到時候我把改良的腰機圖紙和顧兒的名字一起交上去。”
至于能獎勵多少，就看上面的意思了。
唐悠悠嘆氣，“可惜這里沒有專利保護法，不然就搞出一百個發明，三代人都不用愁了。”
“你這想法不現實，雖然我不懂法律，但歷史是知道的。就算是尊崇制度的英國，也還需要200年才會有正式的壟斷法出現。”
那個時候，會熱衷于搞發明的其實不是什么科學家，而是大量的普通技術工人。
比如，改進蒸汽機的瓦特，是機械工。
發明飛梭的凱伊，是鐘表工。
而水力紡織機的發明者，阿克萊特，甚至是個理發師，他連牛頓的力學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們都知道的是，一旦自己搞出來，就會獲得巨大利益。
就像偉大的發明家愛迪生，后來創辦了通用電氣公司，名利雙收。
唐悠悠也知道自己想多了，沒有制度的保護，百姓是沒有動力發明東西的。
“不對吧，喬震，瓦特不是發明了蒸汽機嗎？你剛剛說改進？”
“不，瓦特只是個改進者。”
唐悠悠以前看過的勵志故事書上寫：
瓦特小時候看到水壺里的水燒開了以后，蓋子被蒸汽頂得“啪啪”直響。結果他就一直琢磨，長大后就發明了蒸汽機。
“這故事難道是假的？”
喬震知道很多人都看過這個故事，但這個不是真事，確實是故事。
“假的，這是后人編出來的。蒸汽機之前就有，最早還可以追溯到古羅馬。瓦特的貢獻是改良了蒸汽機。”
此處省略瓦特一萬字……
“好吧，不管他了。你不是要給百姓普及腰機使用方法嗎？叫顧兒去怎么樣？”
唐悠悠有意鍛煉一下唐曲顧。
喬震對此很是樂見其成，“可以啊，他本就在家里很少與外界接觸，多和其他人說說話，是件好事。”
“而且在這方面，顧兒是專業人士，由他去教百姓，當然是最好的。”
不過，還得把這種新的腰機先批量生產出來才行。
“來福縣有專門的木藝工坊，只是……”
喬震擔心，在這之前，嗅覺靈敏的商人就已經囤積了大量的普通腰機，這飛梭腰機要打開市場，就得全部改造。
要是免費改造的話，沒人愿意干活，顧兒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要是收費改造，腰機的成本上升，商人為了利益一定會提高腰機的價格，最后增加百姓的負擔。
唐悠悠沒想這么多，喬震這么一說，她也頭疼，“我以為當百姓已經很艱難了，沒想到當了官更難。”
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乎著整個縣城數萬百姓的生計。
“是啊，這件事要好好想想。”
做官容易，做好難。
改進腰機本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實際操作并沒有那么容易。
唐悠悠提議，“不如讓商家賣一部分腰機給我們，我們做了改進后，再稍微加一些錢賣給百姓。”
飛梭腰機肯定比普通腰機好用，價格不會太貴的情況下，這會是百姓的優選。
“你說的對，既然無法控制商人，那我們就自己掌握定價權。”
“新的問題是，我們沒錢。”
喬震苦笑，“對啊，先抄家吧！”
腰機革命，縣城改革，哪哪都需要錢。
“如果我們能自己造錢就好了。”
唐悠悠又開始羨慕那些有金手指的穿越者了，動不動系統獎勵一百萬，兌換千萬物資。
喬震卻忽然茅塞頓開，“你提醒我了，咱們真的可以自己造錢。”
“我說著玩的，這個時代，自己造錢，誅九族啊。”
“我說的不是鑄銅幣，而是紙幣。”
“寶鈔也不能隨便印吧？”
“寶鈔當然不能自己印，但別的東西可以。”
淵朝統治者現在還沒有“鑄幣權”、“準備金”的金融概念。
雖然出現了比銀子更輕便的紙幣-寶鈔，但缺乏有效的金融管理工具，最后寶鈔也會淪為廢紙。
30年前，太祖設立寶鈔提舉司。翌年，詔命中書省主持造“大淵寶鈔”，同時禁止民間金銀買賣，只許向政府換紙鈔。
寶鈔不分界，不限時間，不定發行限額，也無準備金。
這樣發行后不久，由于投放太多，導致紙幣貶值。
現在的一貫面值1000文的寶鈔，還能值800文，但也在每年貶值。
貶值速度一年比一年快，再過30年，價值就只剩下5文。
80年后，價值1文。
100年后，價值0.1文，已經等同于廢紙。
“實際上，用不了100年，80年后的百姓就不再使用寶鈔。無論國家如何下令禁止金銀交易也沒有用。”
唐悠悠點頭，“說的也是，朝廷讓百姓用金銀兌換寶鈔，但是寶鈔卻只能購買東西，不能兌換金銀。”
這就等于，把錢存進銀行變成數字。但數字卻不能再次變成錢取出來。那誰還愿意存錢呢？
傻子嗎？
百姓可不傻，所以，寶鈔的貶值是必然的。
“不過，你說的我們自己造錢是什么意思？”
雖然朝廷沒有“鑄幣權”的概念，還允許商票流通，但自己造錢，太夸張了吧？
喬震輕揚嘴角，“咱們剛剛不是說了，貨幣的本質是信用。朝廷不懂，但我們懂啊。”
任何一個機構，組織都有信用。
縣衙作為來福縣最高行政機構，自然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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