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處，有許多人正在頂著大雪等候。
在馬車隊伍出現時，這些人紛紛跪下：“恭迎陛下，皇女殿下！”
“平身。”馬車里傳來福爺的嗓音。
大家這才起身。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進了宮門，車轱轆在雪地里留下了兩條長長的壓痕。
到了皇帝寢宮外，又是一群宮人下跪恭迎。
福爺再次被侍衛背下馬車，背進了寢宮里。
甄小姷跟在后頭，看到跪地的宮人們，她腳下一頓，說道：“都起來吧。”
那些宮人面面相覷，卻沒敢起身。
景玹走到甄小姷身側，“這位是皇女殿下，你們還不快起身？”
宮人們連忙起身，偷偷朝甄小姷瞄來，看到那花容月貌，都暗自驚嘆不已。
皇女殿下，也太好看了！
皇帝的寢宮里早已經燒了炭火，一進入就覺得暖和了許多。
甄小姷打量著她爹曾經住過的地方，齊朝的皇宮相比起大昭的皇宮稍顯得簡樸，沒有那么奢華，所以她的神色很是平靜。
景玹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心里對她的評價更高了。
在一天時間里身份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她也只是略顯驚訝，卻沒有半點喜悅和患得患失，這份定力真是不容小覷。
“殿下，不如趁天色未暗，由臣領您去您的寢宮？”景玹看著甄小姷。
甄小姷看了眼舒舒服服躺在軟床上的福爺，朝景玹點頭：“麻煩了。”
“殿下客氣了。”景玹淺笑。
他這次走在斜前方，一個領路人的身位，一路細心地提醒甄小姷小心臺階。
走到回廊里時，甄小姷腳步慢了下來，她抬頭看著廊外還未停下的雪落場景。
“殿下似乎很喜歡雪景？”景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外面。
“你之前說，這是你們北齊今年第一場雪。”甄小姷轉頭看向景玹。
景玹糾正道：“殿下，非你們，也非北齊，是我們齊朝。”
甄小姷眨了下眼，也沒糾結這個，順著他的話：“景大人提醒得對，是我們齊朝。”
景玹淡然一笑，“旱了一年，殿下一來，瑞雪就來了，殿下真乃我們齊朝的福星。”
“這雪下得這么大，怕是連獵物都打不著了吧，那些普通百姓要怎么活？”甄小姷微微嘆了聲。
在見識了普通百姓的柴米油鹽，見識了那些流離失所的流民的苦難后，紅旗下長大的她會不由自主的思考這些事情。
如果她在這里只是個底層普通百姓，那她最多在心里悲天憫人，可她不是啊，她現在有了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權力，可能她多替百姓說幾句，就能挽救無數生命無數家庭。
即便這只是一個以小說為背景的世界，但她所見之人，都是活生生的。
她做不到，不去想，不去管。
“景大人，你能如此年輕位極人臣，有的不止是能力，想必心中也是有抱負的，你若是能讓所有百姓過上踏實安穩的生活，你的名字肯定能流芳百世。”
甄小姷說得真是認真，她在用一個為官之人最不能抗拒的理由來說服他。
景玹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他倏地笑了，輕聲說道：“殿下為百姓如此著想，臣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亦不懼矣。”
甄小姷愣了愣，連忙說道：“我不是要你效力于我，我只是想……”
“殿下，”景玹打斷了她的話，“即便身為人臣也是會擇其主上的，若非殿下做主，臣恐怕難以施展殿下的民生大計。”
“你是我姑姑的人，跟我說這個不太好吧？而且我也沒想做什么主，我就只是想讓你多關心百姓疾苦而已。”甄小姷皺眉頭。
景玹唇角微揚，“女王殿下尋您回來，未嘗不是想讓您來繼位。”
“我姑姑有兩個兒子，隨便過繼一個給我爹繼位就好了，反正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我夫君還在家等我回去呢。”
甄小姷說完，就加快腳步往前走，企圖避開這個話題。
景玹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唇角勾了勾，快步跟了上去。
“殿下，錯了，是這邊。”
甄小姷摸了下鼻子，調轉方向。
朧月宮的宮人早已在主殿前等候，看到景玹帶著人過來，當即就知道這位就是她們未來的主子。
“奴婢恭迎皇女殿下！”宮人們盡皆跪下。
“起來吧，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跪來跪去。”甄小姷掃了眼宮人們。
只是她這一個宮殿里，竟然有十幾個人。
此時，主殿里點了諸多盞燭臺，燭光將昏暗的天色驅散。
“以后殿下的起居由你們來伺候，若是殿下有半點閃失，所有人將連坐一起受罰。”景玹嚴厲的目光掃向起身的宮人們。
宮人們連忙應聲：“諾！”
甄小姷看向景玹，知道他是為自己的安全著想，畢竟她初來乍到，雖知道這些下人里是不是有別人的眼線。
“殿下，臣還要去回稟女王殿下，便先行告退了。”景玹也朝她看來。
“好，你自己路上小心。”甄小姷朝景玹客氣地說道。
景玹淺淺一笑，轉身離去。
城門處。
在城門關閉時辰到時，幾個男子才走出城去。
為首的人轉頭看了眼緩緩合上的城門，眼神陰鷙。
“主子，城東未尋到王妃的蹤跡。”他身后一人低聲說道。
“城北未尋到。”
“城南也未尋到。”
“我找到了。”
其余幾人同時看向說話的……主子。
“主子與王妃果然是心意相通。”其中一人說道。
“那王妃現在人在何處？”另一人隨口問道。
為首的人沉默了片刻，吐出三個字：“跟丟了。”
其他人：“……”
這些人正是喬裝的趙宗郢及他的親衛。
“先回驛站。”趙宗郢沉聲說道。
“是。”其他人應聲。
路上的雪已經到腳踝了，幾人走在雪地里，沙沙作響。
趙宗郢真實面容悶在人皮面具底下，天色已暗，旁人更加看不清他的神色。
實際上，早在他找到那個做糖畫的攤主開始，心里的負面情緒就在洶涌翻騰。
那個攤主說，畫“牛糞”的貌美姑娘身邊還跟著一位俊朗的公子，兩人看起來很是“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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