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你是我的萬千璀璨 > 第159章 情仇互報,五年不晚。
  沒有分別。

  沒有分別。

  沒有分別這四個字,旁人說出來,尉婪是半點波瀾起伏都沒有。

  可是偏偏從楚鳶嘴巴里說出來,就好像帶著令他全世界在下一秒頃刻毀滅的力道,他臉上血色盡失,在聽見楚鳶用盡力氣說完這段話之后,整個人倉皇地后退兩步。

  “沒有分別?”

  尉婪心都被人挖出來了,“楚鳶在你眼里我難道跟季遇臣是一路貨色嗎!”

  “在你身上摔的跟頭,比在他身上摔的還要疼。”楚鳶喃喃著,好像真的是疼到了骨子了,“太疼了,尉婪……”

  季遇臣一刀便令楚鳶徹底死心,而尉婪,你呢?

  你將我的心臟放在你的刀刃上研磨,血肉都快要模糊了。

  楚鳶流了滿臉的淚都來不及擦,“那個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呢……”

  “你的冷眼旁觀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楚鳶將一邊的東西砸碎在了地板上,她的情緒無處可走無路發泄,只能靠這樣的動作,哪怕不雅,哪怕毫無素質……

  她樣樣都追求完美,如今連形象也顧不得了,這樣的動作讓尉婪嚇了一跳,生怕楚鳶受刺激,他上前按住她,“楚鳶你聽我解釋,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

  楚鳶雙拳用力捶著尉婪的胸口,照理說是不痛的,可是她一碰他,尉婪便覺得自己要碎了。

  怎么辦,楚鳶,我該拿你怎么辦。

  “那是一條人命啊!是人命啊!”

  楚鳶空出一只手來指著自己的胸口,力道之大恨不得將自己的胸口戳穿,她哆哆嗦嗦地流著淚,好像力氣都被抽干了似的,遲來的真相將她打擊得一塌糊涂。

  尉婪,我今后還要用何顏面來面對你?

  “你或許習慣了高高掛起,可是你沒想到吧……”楚鳶笑得眼眶通紅,“兩年前的那一次冷眼旁觀,害死的是你孩子!尉婪,這是你孩子為了你背的債,你活該!尉婪你根本不配有人愛你,我也不配!”

  這一句話,不只是擊穿了尉婪的心,更是擊穿了她自己的。

  她好喜歡尉婪啊,喜歡他漫不經心卻又暗藏銳利,喜歡他看透一切心思縝密,喜歡他野性難馴從未臣服于人。

  她就喜歡那樣肆意鮮活張揚的野獸,喜歡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從未想過,這野獸的獠牙,原來從一開始便是扎在自己身上的。

  “我簡直是個笑話。”

  楚鳶這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尉婪說不怕都是假的。

  過去他有十足的把握,或許自己賣賣慘還能讓楚鳶心軟,可是現在這一刻,慘烈的現實還何須要他來故作假賣。

  “楚鳶你別這樣想,孩子還能再有……”尉婪痛得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不要嫁給但丁,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從頭來過?

  可是尉婪,積重難返,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楚鳶的眼里帶著恨意,就仿佛恨尉婪很到了一個極點。

  還想說話,楚鳶便揚起了手,那手要落在尉婪的臉上,便是她最用力扇他的一次。

  可是沒有落下來。

  尉婪閉上眼睛,做好準備承受楚鳶的憤怒反撲,可是沒想到的是,隔了很久,巴掌都沒落下來。

  睜開眼,發現楚鳶正強忍著眼淚站在他面前,那手和他臉貼得極近,就這樣被她忍住了。

  “為什么?”

  既然恨我為什么不懲罰我。

  “我不愿意收拾殘局。”那一瞬間,楚鳶笑了,驚心動魄,“不會再給你機會,也不給你一絲余地贖罪,你不用我出手來報復你,只要我不愛你了。尉婪,你馬上就會死得很難看的。”

  只要我不愛你了。

  你馬上就會死得很難看的。

  尉婪不得不承認,楚鳶對他用了千百種方法來斷絕關系,說了千百句狠話,唯獨這句最狠。

  最見血。

  他都不知道楚鳶是什么時候轉身出去的,那一巴掌終究沒有落在他臉上。

  她到最后連個結局都不肯給他。

  可是沒被她打到的臉竟然作痛。

  尉婪此時此刻才明白,或許是上天的作弄,給了他一切偏偏沒給他會愛一個人的能力。

  他偏偏要和最愛的人作對。

  楚鳶離去過很多次,但只要他追上去,她都會停止。

  但是這一次,楚鳶真的再沒有回來。

  ******

  楚鳶結婚那日,選擇了隱婚,但是消息多多少少還是傳出去了外界,為了讓大家心服口服,但丁給楚鳶塑造了一個平易近人的形象,說是王妃不愿意大動干戈浪費財帛,所以皇室才沒有舉辦盛世婚禮。

  一切從簡。

  簡約的婚禮上,楚鳶穿著婚紗的樣子特別好看,她是從痛苦里重生的女人,眸光比普通人要堅毅無數倍,就像是從槍林彈雨里活下來的戰士。

  但丁將碩大的鉆戒戴在了楚鳶的手上,皇室的仆人們都露出了艷羨的表情。

  可是下面的楚星河摟著栗荊嗷嗷哭,“你懂我的感覺吧?對不對栗子?你說你妹妹要是嫁人了……”

  栗荊原本還在感慨楚鳶真漂亮,一聽到鐘繾綣要嫁人,頓時也摟住了楚星河,兩個大男人嗷嗷哭起來,栗荊還指著鐘繾綣說,“你不準嫁人!你給我一輩子待在栗家,誰敢泡你,嗚嗚嗚嗚,你哥我跟誰拼了!不就是牢嗎!坐得起!你看盛不世小說里誰他娘沒坐過牢!”

  鐘繾綣哭笑不得,手里捧著花說,“可是我剛剛接到了楚鳶丟下來的花束誒,她的祝福是祝我早日找到良人。”

  栗荊恨不得將花束搶過來踩爛,事實上他也確實這么做了,將花束搶來以后,他直接塞到了一邊賀守的懷里,“你拿著!你早點嫁人吧!”

  賀守腦門上青筋直跳,“你找死啊?”

  從頭到尾,尉婪都沒有出現過。

  他也該出現的,楚鳶照理說是他的大嫂,這種結婚場面,他怎么能不來呢?

  可是尉婪沒來。

  他喝得爛醉不知人事,好像是死了一樣。

  他不敢,不敢,不敢。

  他連愛楚鳶都不敢,又怎么可能敢看楚鳶嫁給別人的場面。

  外面歡聲笑語一片熱鬧,尉婪的房間里死氣沉沉如同世界末日。

  他終究沒有鼓起勇氣再去把楚鳶搶回來。

  兩年前他假意成為她“救世主”,兩年后他才是需要被拯救那個。

  聽著外面熱鬧的動靜,尉婪笑得滿臉都是眼淚。

  楚鳶,你真沒說錯。

  你不愛我了,我真的死得好難看啊。

  ******

  尉婪在幾天后離開了皇室回去了自己的國家,楚鳶卻要從此開始待在L國。

  他們的人生交換了。

  尉婪在L國出生,卻逃往了楚鳶出生的國家。

  一個月后,一直沒有動靜的事務所頻道里,發出了幾個字的聲明。

  【事務所解散,各位江湖再見】

  來源于尉婪。

  白桃拿著手術刀的時候抖了抖,向來以手穩為驕傲的她竟然發抖了。

  栗荊還在忙著搜集那些不幸被拐賣孩子的家庭,他組建起了強大的民間自救組織,在大家需要的時候站出來,這給了栗荊很大的滿足感。默默無聞的人們各自連成了一條線來互幫互助,而現在,他對著屏幕失神。

  賀守還在練拳,最后一拳沒砸下去。

  尚妤坐在事務所里發呆,她和裴卻懷是最茫然的那兩個,在L國發生了什么?他們守著事務所,可是現在……

  一切都沒有了。

  裴卻懷率先站起來,尚妤喊他,“你去哪?”

  “都解散了,我留著干嘛。”裴卻懷舉著手機晃了晃,“反正我也退圈了,素人一個,環球旅游吧,尚妤,你一個人也要照顧好自己。”

  尚妤哭得像個孩子,給自己哥哥打電話,尚恙來親自來空蕩蕩的事務所接她,發現大家都不在了。

  “楚鳶呢?”尚恙來還記得那個顏色鮮明的女人。

  楚鳶是紅色的,是血的顏色。

  “楚鳶不回來了。”尚妤一邊哭一邊說,“她嫁人了,嫁給L國大皇子了!”

  尚恙來愣住了,“那尉婪呢?”

  “不知道,嗚嗚。”

  尚妤氣得不行,“尉婪怎么可以讓楚鳶嫁給別人呢!”

  尚恙來眸光深邃,隨后牽起了妹妹的手,“命運無常,我們也無法左右他人的人生。”

  ******

  楚鳶嫁給但丁的第一年,民眾對她愛戴有加,她的個人形象太過出挑,大家都很喜歡這位特立獨行的王妃。

  尉婪在她過去的國家里獨自生活著,住在楚鳶再也不會回來的別墅里,每一天晚上,他都會站在楚鳶過去住過的地方看很久,但是再也沒有人笑得風情萬種和他調情說,站著干嘛,有本事脫了衣服進來啊。

  尉婪想,楚鳶是他見過最大逆不道,也最狠心的女人。

  楚鳶嫁給但丁的第二年,尉婪身邊偶爾會出現女人,那些女人都有一個特征,穿著紅色的衣服,染著紅色的指甲,笑起來明艷張揚,宋存赫時常對著尉婪身邊的女人發呆,而后對江殿歸說,“好像楚鳶。”

  “像,卻又一個都不像。”

  江殿歸悶頭給自己灌酒,“我都沒辦法靠這些女人來解脫對楚鳶的思念,別說尉婪哥了。”

  宋存赫沉默。

  每次聚頭,尉婪來的時候轟轟烈烈,帶著一堆人來。走的時候安安靜靜,一個人孤寂得像一抹剪影。

  楚鳶嫁給但丁的第三年,尉婪坐在辦公室里雷厲風行,好像回到了過去誰都不愛的樣子,可是李也偶爾會發現,尉婪會對著手機發呆。

  手機上是尉婪三年前偷拍的楚鳶的照片。

  手機更新換代那么快,唯獨尉婪卻沒有換過。

  時光如梭,五年后,李也抱著一堆資料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坐在里面的總裁抬起頭來,精致到可以稱之為漂亮的五官依舊可以讓無數女人為之意亂情迷,可是他眼里好像結了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李也說,“公司最近越來越好了,交上來的報告也越來越多,這些您要簽字的,我給您放好了。”

  “嗯。”尉婪頷首,短短五年,他還年輕,但為什么眸光卻像是在瞬間老去了似的。

  “另外,尉老爺那邊,催得很緊……”

  李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還有阮小姐也是,她說她在樓下等你……”

  “她怎么又來國內了。”尉婪煩躁地說,“我沒求她來。”

  “阮小姐自愿來的……她這幾年一直這樣,您也不是不知道。加上尉老爺喜歡她。”李也嘆了口氣,“您總要考慮一下您的終身大事……”

  尉婪冷笑一聲,“你替我娶了,總裁位置給你坐怎么樣。”

  李也嚇得一哆嗦,“我就隨口說說!您別生氣!”

  尉婪心門難開也正常,都經歷過楚小姐那種女人了,誰還能再那么容易愛上別人啊……

  李也垂了垂眸子,“前陣子我看國外報道,還,還看見……楚小姐了呢。”

  尉婪抓著筆的手一抖,“怎么了?”

  “她……”李也不知道接下去什么該說,只能胡亂找話題,“她兒子挺乖巧的!”

  兒子?

  尉婪差點捏碎了手里的鋼筆。

  完了,李也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說。

  便是這會兒,門口有保安報告說,“李助理,下邊有人鬧事說非要見我們尉少!”

  啊?

  李也看了一眼尉婪,為了轉移心情,尉婪也干脆站起來拉了拉衣領,“是誰?阮慕晚?”

  “除了阮小姐還有個……孩子。”保安小心翼翼說了一句,“看起來五六歲的模樣……”

  尉婪眉心一跳,往下走的時候,便在大堂看見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小的那個頭頂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正對著阮慕晚說,“我先來的,尉少自然是先接見我!不信你問前臺姐姐!”

  “我是尉少的未婚妻,尉少可沒空見你這種惹人煩的小屁孩!”阮慕晚正不屑地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孩子,因為前臺小姐很沒眼力見地在訪客列表里,把這個孩子的名字寫在了她的前面。

  這不是代表著一會等尉婪空了,孩子比她先一步見到尉婪么!

  “未婚妻怎么了,你是特權階級嘛?”

  小孩子雙手抱在胸前,“哼,你是股東的話倒可以比一比,你這未婚妻身份,尉少承認嗎?”

  一句話堵死了阮慕晚,她氣得小臉通紅,正是這個時候尉婪走了下來,看見這場面問了一句,“什么情況?”

  “尉少!”

  阮慕晚要走上去,摟住了尉婪的胳膊,結果尉婪一臉僵硬,甩了甩,沒甩開。

  嘖。

  尉婪扭頭去看那個小屁孩。

  只見小屁孩站在那里,用手搭在鴨舌帽帽檐上,往下壓了壓,裝腔作勢的耍酷風頭也不知道是學的誰,他說,“初次見面尉少,我叫楚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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