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要從麻木不仁之中走出來很難。
可是我也知道這個四處漏風的小房子,對不住女兒甜甜對我的信任!
更知道每天的面條,不是她這個年紀應得的營養!
可是沒有辦法。
目前的我,只有這么個能力。我在改變,我希望可以預見的未來,一切都可以改變。
所以目前的我,依舊還是麻木不仁的在奔波,只是沒有自暴自棄,沒有每天頹廢的睡覺,沒有再去買彩票!
盡我所能的去一點點的改變。
而且,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希望,那就是希望看到甜甜的小臉上再度綻放燦爛的笑臉,...........
所以,我麻木的去做可以做的一切雜工,麻木的利用一切空閑去啃那厚厚的四本書。
偶爾我也會想下改變了以后的美好。
也就覺得生活多了那么一絲意義..........
但那只是那么一瞬間,確實是現狀不大好,讓我不敢多想。
每天一大早出門的時候我都不是很敢看女兒。
每天中午我回來的時候更是低著頭。
搬進來這里三天了,我們父女倆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更知道我應該做什么!、
很多時候,我不是不想和她溝通,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說什么。
貧賤夫妻百事哀,貧賤父女無話說!
冰冷的現實,讓我這個當父親的無地自容,自然無法開口。
不僅僅是女兒,還有所有人。
已經自卑到了極點的人,讓我基本喪失了與他人交流的勇氣。
我只能把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到學習當中,每天都在啃那四本厚厚的教材。
思路是一定要變的。
我要想翻身,在沒有資源,沒有朋友,甚至現在都是信用黑名單的我,如果不去徹底的讓自己煥然一新,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身。
在爛泥堆里躺久了,若不換個姿勢,根本就站不起來。
爛泥糊不上墻,爛人也沒人扶!
痛定思痛之后,必須要轉變思路。
我并不傻,并不笨。我起碼還讀過大學,雖然只是三本。
曾經的我是證明過自己的。只是少不更事,滿以為這個世界都是我轉。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成功。
我總結過我自己,膨脹之后的盲目,盲目后的失敗,失敗后的自暴自棄,造就了今天像鬼一樣的我。
哪怕像是鬼一樣的我,因為女兒的選擇,我也要重新做回一個人。
我廢寢忘食一般的學習,我無比的盼望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對著女兒展顏一笑,重新做回一個男人!
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確定我是全身心的投入,導致我忽略了很多事情。
正月十二的一大早,也是我搬來這里整整一個禮拜的日子。
剛剛出門的我就被房東趙姐堵住了。
趙姐的神色依舊充滿了鄙夷,畢竟現在的我穿的衣服都有些破舊不堪,而且我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剛從墳堆里爬出來的鬼一樣蒼白,不堪。
而她身上那件白色羽絨服光鮮亮麗,厚厚的脂粉雖然很俗氣,但是脖子上翡翠項鏈,手指上三四個大金戒指讓她跟我的窮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暴發戶的行頭齊全!
這整棟房子都是她的。大大小小八十戶的租金一個月就是好幾萬。
導致她說話的嗓門也變得特別的大且盛氣凌人,“一個禮拜了!押金一千該繳了!”
我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趕緊低頭。
可能是我太投入的學習,或者我麻木的太久,選擇性的忘記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確實是一個禮拜前,我答應過要補上一千塊押金的。
但是現在的我身上三百塊都不夠。
只能低著頭,小聲的道:“那個趙姐,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趙姐的嗓門真的很大,也真的很讓人討厭,“你一個大男人,說話怎么跟放屁一樣呢?說好了是一個禮拜的!”
趙姐的厲吼,幾乎整棟樓都可以聽得見。
我身后薄薄的鐵門根本不隔音。
我是一個父親,我當然不想我的女兒看到或者聽到我的窘迫!
雖然我的自尊早就沒有了,可是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卑微,還是試圖在女兒面前形象不要那么不堪!
我低聲囁嚅道:“趙姐,我們可以去樓梯那邊談嗎?”
趙姐一甩大波浪,“在哪里談都沒用!都不如你給錢我走人!”
我無比尷尬,只好據實相告,“趙姐,不好意思啊!我現在真的給不了.............”
趙姐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個分貝,“你說什么?你一個大老爺們!一千塊都拿不出來?丟人不丟人?”
有無數次我都有過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想法。這一次也同樣不例外!
但是丟人丟習慣了,似乎也就那么一會難受。無數次窘迫的經驗告訴我,丟人只是那么一個時間段,時間是只會向前流逝的.熬過去了,就是個回憶而已,那么多不堪的回憶,似乎也不差這么一次!
我只能把頭埋得更低!盡量讓腦子一片漿糊,等待著蒙混過關的來臨!
趙姐有些不耐煩,“你低著頭做什么?你倒是放個屁啊!”、
我還是不語。
因為不知道怎么回答!
趙姐煩躁了,“你什么意思?不吭聲是不是想賴賬啊!”
我下意識的搖頭,含混的道:“不是想賴賬!我只是想讓您寬限幾天!”
趙姐惱火了,“你說你現在手頭緊!我也相信!誰都有難的時候!可看你三十多歲的人了!不過區區一千塊錢!就算你沒有,隨便找個朋友借一千塊錢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我有些悲涼的搖搖頭。現在的我,別說一千塊,一百塊都不會有人借給我!
趙姐看著我搖頭,嗓門又大了不少,“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么混的?什么時代了!一千塊都拿不出,還借不到?你說你咋活的.............咋活的這么失敗呢?”
我無從反駁。
繼續低著頭當鴕鳥。
我聽到旁邊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天說我哭喪的女聲響了起來,也帶著不滿,“大清早的!這么大聲的嚷嚷什么啊!趙胖子,你這么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個女人的抱怨似乎讓房東的火力調轉了方向,“江春熙你個死丫頭!老娘在這要房租,關你屁事啊!這都快八點了!還睡你個頭啊!”
隔壁姑娘江春熙似乎一點都不怕房東,咆哮道:“趙胖子,我特么的凌晨三點才下班,四點躺下,現在正是我睡得正香的時候!!你這么吵吵,還有沒有公德心了?”
房東趙姐厲吼道:“這棟樓都是我家的!我想怎么吵吵就怎么吵吵!你要是看不慣你搬走啊!”
江春熙也不是吃素的主,“你收了我半年的房租,簽了合同的!我憑什么搬走?”
房東趙姐吵架似乎也是把好手,隨即轉移話題,“看看你,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自甘墮落要在夜場當小姐!還怪我吵你了!你要是但凡自重點,做個正經工作,這個點早去上班去了!怎么可能吵著你?”
一說到夜場的小姐,我忍不住側臉瞄了一眼隔壁門口的叫做江春熙的姑娘。
素面朝天的她,眉清目秀,粉臉含煞,小嘴的弧度優美,“本姑娘少給你一分錢的房租了?還是少你一塊錢的水電費了?老娘干什么工作,關你屁事啊?你個死胖子,嘴巴真臭!信不信我找人來把你家一把火點了?”
趙姐既然知道江春熙是在夜場上班,自己也知道那個地方出入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知道她的威脅很有可能是做得到的!
似乎有些慫了!
火力瞬間轉移到我這里,“你別怨我!要怪就怪你隔壁這個一千塊都拿不出來的衰仔!他要是按照約定今天給我一千塊的押金!我至于一大早上發這么大的火嗎?”
“趙胖子,你特么的胡一把牌就千兒八百的。你至于這么小氣嗎?不會是昨晚輸錢了吧?”
“江春熙,你少這說風涼話?你管我輸不輸?一千塊不是錢啊!我小氣!你要是大方!來!來!你幫他給一千塊啊!”
江春熙惱火的道:“老娘又不認識他!憑什么幫他給?”
趙姐似乎占了上風,“那你就給我閉嘴!別跟我這瞎攪合!滾回你房間睡覺去!”
江春熙更惱火了,“我回去睡覺可以!你小聲點!或者你晚上再來找他要!不許嚷嚷吵我睡覺!”
都不是善茬!
趙姐似乎膽氣壯了一些,“江春熙,你搞清楚身份!我才是房東!你還真以為認識些不三不四的人,就能嚇唬住我了!我告訴你,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敢亂來,政府會收拾你的!”
江春熙似乎煩了。
我只是偷瞄了她一眼,一直都沒敢看她。只聽得鐵門哐啷一響。貌似是關門去睡覺去了!
房東趙姐像是得勝的母雞一樣,雙手叉在水桶腰上,“小丫頭片子,跟我斗!你還嫩著很呢!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倒退十年,我趙春花也是這一帶頭牌!道上混的誰不是對我垂涎三尺?老娘勾勾手指頭,大把的男人來幫我收拾你個浪蹄子!”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仔細端詳下當初這一帶頭牌的風采,但是很明顯,我失望了。厚厚的脂粉下的輪廓鼻眼都很難對得上號!
但是輕易的招來了趙姐的咆哮,“你看什么看?給錢!窮酸的男人我不是沒見過!混得一千塊都拿不出來的我還是頭一次見!虧了你還是個帶把的!我要是你,混成這個比樣子,一頭撞墻撞死得了!”
尖酸刻薄予我,并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那些小貸公司催債的說的話比這還難聽!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難聽的話都是通過電話傳來的,我聽不下去,可以隨時掛掉。
這一次就在我對面,七尺男兒被這么當面羞辱!很是難堪!
再難堪,也是自找的!
只能期盼著房東的尖酸刻薄,極盡挖苦之后,可以容我一段時間。
重新開始,破繭成蝶,直面慘淡的生活,一開始總是不是很適應的!
趙姐繼續敞開嗓門挖苦,“真算是我倒霉了!當初看著你帶著個閨女不容易,也就容了你幾天!沒成想,你這么不地道!早知道我就不租給你了!真是白瞎你那么水靈的一個閨女,攤上你這么個爸爸也不知道她是倒了幾輩子血霉...........”
哪怕我再麻木,可以羞辱我,甚至可以詆毀我!
但是甜甜就在里面,我容忍不了她去挑撥我和甜甜之間的關系!
甜甜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在乎我的人!還對我抱有希望的人!
她是我唯一的動力來源!她不僅僅是我的血脈至親!她就是來拯救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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