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蕁一僵,臉微微發燙。
她撇開眼，語氣帶著些許不自在：“我就隨便說說的,你還真信了。”說著睨他一眼,“再說了，你會被開除嗎？君澤集團的傅總？”
傅以行挑眉：“那要是我有一天真的破產了,你會像剛才說的那樣養我嗎？”
江蕁把目光轉向另一邊：“這就要……看你的具體表現了。”
傅以行輕笑了聲。
江蕁瞥向他，對他的態度很不滿：“你笑什么？”
傅以行眼含笑意：“沒什么，只是聽夫人這么說,我感到很高興。”
“傅總,工作場合,請你認真點。”
江蕁沒好氣地說,又看他一眼，問：“倒是你，過來這里做什么？”
“我過來處理旗下公司的業務。”
傅以行神色自若：“昨天你提到明珠海港的項目，我最近也有關注。這個樓盤存在多處違規的問題，必須及時止損，所以就過來處理了。”一頓，“這樣,江總還有問題嗎？”
“沒什么問題。”江蕁迎著他坦蕩的目光,也停頓了下,“感謝傅總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她話鋒一轉,促狹地笑：“倒是傅總,被旗下公司員工威脅要開除的滋味,感覺怎樣？”
“這就要問夫人了。”傅以行面不改色,從容地回應，“這感覺，應該和堂弟那天想要動物——”
“等等。”江蕁趕緊喊停。
她抬起頭：“我們各自把這兩件事給忘記了，一筆勾銷怎么樣？以后誰也不許嘲笑誰。”
傅以行與她對視著，目光飽含深意，沒說話。
江蕁避開他的目光：“看我做什么？給個準話，答應還是不答應？”
傅以行笑了下：“好，一筆勾銷。”
***
約莫十分鐘后，江蕁和傅以行從會議室出來。
張圓圓立刻迎了上去，與江蕁匯合。
“江總，你和……那位談完了？”她看著傅以行的背影，等他進了旁邊會議室，又小聲地問，“傅總找你談什么？”
江蕁輕描淡寫：“也沒什么，就是談了下服務策劃的事情。”
張圓圓跟著她回到先前待的會議室，頗為擔憂地問：“他不會是要和我們解約吧？”
“不是，君澤地產的樓盤推廣服務和君澤集團總部策劃服務協議是兩回事，他剛也給我澄清了，放心吧。”
江蕁走進會議室，動手收拾東西：“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回去吧。”
“好。”
張圓圓點頭。
她們帶過來的文件還布滿會議室的桌面，沒來得及收拾。
走出君澤地產的公司大樓時，已經過了十一點半。
烈日就要升至頭頂，如同一團火焰，炙燒著大地。
“都快深秋了，這太陽還這么猛。”張圓圓用文件夾遮住頭頂，隨意地往周圍掃了一眼，突然眼尖地發現，“哎，江總，那不是蘇可嵐嗎？她怎么還沒走？”
江蕁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蘇可嵐就站在路邊上，黑著一張臉在調整自己的高跟鞋。她腳踩著的高跟鞋一高一低，似乎是把鞋跟給踩壞了。
看到江蕁兩人走過來，她迅速收回了手，把頭轉向另一邊，陰陽怪氣地說。
“江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
江蕁停下腳步，直視著前方：“也沒蘇經理這么大本事。”
“不過，我還是想糾正一件事。”
停頓片刻，她緩緩地說：“我愛人的確在君澤集團工作，但并不是在君澤地產。”
蘇可嵐猛地轉過頭來。
江蕁揚起嘴角：“今天你和那位黃經理，大概是弄錯了。剛剛時間緊急，我沒來得及糾正你們，很抱歉啊。”
蘇可嵐臉上的神情由錯愕轉為震驚，接著氣急敗壞：“所以，你是存心看我笑話的嗎？”
江蕁迎上她的視線，對她微微一笑：“被你發現了，真的不好意思。”
“你——”蘇可嵐想說什么，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她氣憤地瞪了兩人一眼，伸手摸出手機接起電話。
“喂？”
“是我，什么事？”語氣很不耐煩。
蘇可嵐臉色突然一變：“你說什么？他回來了？什么時候……”她的表情愈發凝重，“好，我馬上過來。”
用力掛了電話，她把手機塞進包里，沒再理會江蕁，踩著高跟鞋，淺一下深一下地走遠了。
張圓圓目送她的背影，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江總，你這是要氣死這姓蘇的女人啊。”
江蕁笑著問：“感覺怎么樣？”
張圓圓心情愉悅：“神清氣爽！就感覺今天的霧霾也變得清新了。”
她想起什么來，趕緊低下頭撥弄手機：“對了，我先叫輛車。”
她下了一張快車的單子。
但十分鐘過去了，仍然沒看見車子的影子。
江蕁看向張圓圓，有些疑惑：“車還沒到嗎？”
“沒有，還在排隊中呢。”
張圓圓搖了搖頭，又奇怪道：“這怎么回事？這時間很多人叫車嗎？單子怎么都排到兩小時后去了？”
她把訂單取消，再重新下單，結果和先前沒什么區別。
江蕁想了下：“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公交……”
“江總，怎么還沒回去？”
身后猝不及防地傳來傅以行的聲音。
張圓圓轉身看向身后的人，驚訝道：“傅總？”
江蕁也看向他，表情淡定：“傅總，您不是還要開會嗎？怎么也跟著出來了？”
“剛在會議上交代了幾句，就沒我的事了。”傅以行理所當然地說，“我還有事要回總部，有問題嗎？”
江蕁微笑：“沒有，傅總你自便。”
傅以行往兩人身后瞥了眼，提議說：“沒打到車嗎？我順便送你們回去，怎么樣？”
張圓圓一直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兩人的神色，聞言趕緊說：“不，不用了，我們自己打車就好，不用勞煩……”
江蕁一把拉過張圓圓，擺出一個笑容：“好啊，那就有勞傅總了。”
前往取車的路上，張圓圓跟隨江蕁走在后頭。
她半晌才回過神，著急地問：“江總，你，你為什么要答應讓他送？”
江蕁語氣淡然：“他既然想送，那就讓他送吧。有免費司機不好嗎？我們還省了一頓車費。”
前方，傅以行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后無事發生一樣，繼續往前走。
張圓圓似是察覺到什么，心頭一跳，趕緊閉嘴不言。
江蕁和張圓圓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但上車后，車廂內的氣氛似乎十分怪異。
張圓圓只好拼命尋找話題：“話說回來，江總，你真結婚了？”
車內兩人不約而同地怔了下。
江蕁迅速扯回思緒，點頭說：“是。”
“可你上次不是說，網上的謠言是假的嗎？”張圓圓驚訝地看著她，略有不解。
江蕁糾正：“是半假半真，而且我結婚的事情，沒什么好在意的。”
傅以行突然插話：“說起來，江總的愛人就在君澤集團工作，需要我特別關照一下嗎？”
張圓圓一愣。
江蕁卻是比她淡定得多，不緊不慢地回：“這就不必了，免得讓他的同事誤會。”
“江總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好像很不待見我的樣子。”傅以行透過后視鏡瞥了她一眼，眼中有不易察覺的笑意，“用這樣的態度對待甲方，是不是不太好？”
“那一定是您的錯覺。”
她毫不猶豫地反駁，停頓了下，又說：“況且，我即使對傅總有意見，那也是我的個人行為。傅總還能因為這樣遷怒我們公司，讓我們公司破產嗎？”
傅以行輕哂了聲，語氣意味深長：“那萬一，江總的公司一不小心，真的破產了呢？”
這話一出，張圓圓渾身汗毛都起了。
“傅總，你這話……”
張圓圓連忙拉住江蕁，盡力把聲音壓到最低，著急地打斷說：“別了別了，江總，還是別得罪他了，萬一他一不高興，真把我們弄破產了怎么辦？”
傅以行挑了下眉。
張圓圓又向他賠笑：“傅總，江總沒有惡意，只是開個玩笑。您別放在心上。”
江蕁靠到椅背上，瞥向前方的后視鏡：“傅總向來是非分明，應該不會因為個人恩怨，而做出這樣的事，對吧？”
傅以行勾了下唇，沒接話。
這時候，手機響了。
鈴聲是從副駕駛座的風衣里傳出來的，被悶在里面，并不清晰。
“江總，可以幫我拿一下手機嗎？”他往旁邊瞥了眼，語氣十分自然，“就在風衣的口袋里。”
張圓圓下意識看向江蕁，內心更是緊張。
江蕁紋絲未動，姿態從容：“傅總，您的電話，由我來接聽不是很方便吧？”
傅以行透過后視鏡與她對視：“我暫時抽不出手，你替我按一下接聽就好。”
江蕁說：“傅總可以把車停在路邊接。”
傅以行聲音平靜：“這里是加速車道，不能停車。”
“江總，你就替他接一下吧。”張圓圓拼命朝她使眼色。
手機鈴聲仍在響個不停。
江蕁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慢地伸出手摸向副駕駛的風衣，從口袋里找到了傅以行的手機。
她看來眼來電顯示，是徐明彥的電話。
接通了電話，她把手機舉到傅以行耳側。
徐明彥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傅總，傳一資本的孫總下午會過來總部這邊，您那邊……”
傅以行說：“我下午前就能回來，你先準備好商談要用的資料。”
“好，我明白了。”
“那先掛了，在開車。”
江蕁離得近，能隱約聽見徐明彥說的話。
她捕捉到幾個關鍵的字眼。
傳一資本？孫總？
這不是逆風傳媒的投資人嗎？
江蕁有點奇怪地看傅以行一眼，但他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
她默默地掛斷手機，把它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很快，車子來到了創業園區附近。
傅以行把車停在路邊。
“到了，江總，我們走吧。”
張圓圓趕緊拉著江蕁下車，又回頭對傅以行說，“今天就謝謝傅總了。”
傅以行：“不用客氣。”又越過張圓圓看向江蕁，意味深長道，“江總，我很期待下次策劃案的匯報。”
江蕁朝他笑了下，轉身離開。
走在回公司的路上，張圓圓觀顏察色，十分理解地說：“江總，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心情了。你之所以對傅總有意見，是不是因為你先生在君澤集團里……”
“就比如說，會遇到被刁難的事情？”
她試探著問。
江蕁隨口：“差不多吧。”
她看了眼手機，說：“快十二點半了，我們回公司整理一下文件，就去吃中飯吧。”
“好。”
回到公司，江蕁收拾好資料，張圓圓還沒過來喊她。
她便打開電腦，稍微打發下時間。
“江總，我把靈動飲料的這些資料整理好了。”
十分鐘后，張圓圓過來敲門。
但她一進門，就看到江蕁輕車熟路地打開P圖軟件，拉進去一批剛收集回來的照片。
張圓圓一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江總，你這是要做什么？“
江蕁仍面對著屏幕，語氣平靜：“沒什么，只是覺得，我們的表情包庫該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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