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不要害怕，我們人民警察的職責就是保護你們老百姓。千萬不要因為這些混混威脅你你就說假話，要堅決的和他們做抗爭，他們才不敢騷擾你！剛才可是有人報警了！”
李所長一臉正氣的說道。
“我確定！真的沒什么事，是我兒子欠了別人的錢！”
張有福再次點點頭確認。
“那好吧！欠錢的事，你們自己協商解決，實在不行，去法院走民事訴訟途徑。好好協商啊！不許動手！有什么問題，直接打報警電話！那我們就先走了！”
李所長這才收起了記錄本，帶著年輕警察朝外面走去。
“您慢走，李所長。”
生哥滿臉堆笑。
“少來這套！敢搞事情我就把你抓進去！”
李所長沒接生哥的茬，帶著年輕警察走了。
此時門口站了一堆街坊鄰居，正看著屋內的情況。
過了一小會兒，估摸著警察走遠了，那花臂青年這才朝著門口的街坊們怒吼道：“哪個老不死的報的警！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們！”
說完，就要往上沖。
“你還敢打人？你這個鐵廢物！警察來了慫的跟狗一樣，現在警察一走，尾巴又翹起來了，又要開始動手打人了？我們這把老骨頭都站在這里，我看看你這狗孫子敢動哪個！動一下，叫你傾家蕩產！”
劉大爺指著花臂青年怒吼道。
“你……”
花臂青年舉著拳頭說不出話來。
現在是法治社會，加上嚴打，黑社會這一套早就唬不住人了。
沒人怕他。
況且，他更不知道，究竟是誰報的警。
難道跟所有的街坊都動手？
他又有些縮了。
尷尬的脖子都漲紅了。
光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今天肯定要無功而返了。
除了油鹽不進的張有福，還有這么多盯著他們的老街坊們，動一下都有可能招來警察，實在是讓他難受。
就跟進村子催賬一樣，進去出來都難。
慶幸的是剛才張有福什么都沒跟警察說。
要不然這過年牢飯是吃定了。
煩躁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之后他這才說道：“行了，話我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好好考慮一下。這兩天我就開始找你兒子和兒媳，他們難道還能跑出津門去不成？找到他們之后，可就由不得你了！你最好盡快籌錢，保一保你兒子兒媳！”
他威脅完這才朝著手下喊道：“我們走！”
手下幾個小青年指著老兩口一頓威脅，這才跟著光頭朝外面走去。
“一群廢物！社會渣滓！”
他們出門的時候，身邊有街坊罵道。
“誰罵的！”
“你想干嘛！是不是想在小區里和我們動手！”
街坊們幾個老頭頓時圍了上來。
“……”
小青年們實在是不敢動手，只好氣呼呼的被趕了出去。
“啐！”
“社會垃圾！”
走遠了，他們都能聽的到街坊鄰居們的罵聲。
屋子里，劉大爺和幾個街坊老哥走了進來。
他打開一盒煙，輕輕的遞給了張有福一根，幫他點燃這才道：“老張，咱倆也是幾十年的老伙計了，包括這哥幾個，都是一起從大鍋飯工人混到現在的。
看到你這個處境，大家也都很心疼。
當年那高利貸是海東賭博欠下的，雖然是以你的名義借的，但是理應由他自己來還。
你們老兩口被這群催賬的追了多久了？
利滾利，這樣下去還有完嗎？
高利貸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狗啊！
我雖然也很討厭那些催賬狗，但是我很贊同他們一句話：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那會，那會咱們給集體撿驢糞，每天撿三筐，有五分工錢。
我拿著撿來的驢糞手癢癢，去跟別人賭博了，然后都輸給了村頭的趙二。
等我背著空筐回去的時候，我爸拿柳條差點把我抽死！
那次抽的我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做錯了就得被教育！
不教育怎么能記得住？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碰過那玩意！
一直到現在！”
劉大爺說完，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煙。
“對呀！海東那孩子也是大家從小看著長大的，小時候就很有禮貌，見了誰都叫叔叔阿姨。
那孩子心眼不壞。
但是現在這社會變了呀！現在這社會，就是吃喝玩樂誘惑的社會啊！
海東肯定是被社會上的那些壞人給蠱惑了，這才干出了那種事。
你真得把他拉回來，好好教育一下。
就像是一顆小樹一樣，歪枝頭都長出來了，你還不修理，等以后粗了，就真的長歪了！
況且你那寶貝孫女多可愛呀！不心疼海東，你還得心疼你那寶貝孫女呢！
萬一他在外面繼續賭博，孩子上不了學怎么辦？你想過嗎？”
王大媽也勸說道。
說到孫女和上學，張有福的身體又是猛地一顫。
是啊！
倩倩要上學那會那王八羔子還跟自己借錢來著，不管怎么樣，自己的孫女是成功的進了學校了。
也不知道那學費是不是杜菁借來的錢。
那個家真的就……
全靠杜菁了……
他抽了口煙這才說道：“我也管不了那個畜生了，自從他墮落之后，我就直接把他趕出家門了。
他出去是死是活，不要過來找我這個當爹的。后半輩子他要是不把自己的爛賬還完，徹底的改變。我張有福就是餓死在敬老院，也不會讓他再進我張家的門！
至于我那個寶貝孫女，他要是敢虧待，我腦袋都給他擰下來！
你們是知道我的脾氣的！”
張有福正聲說道。
他向來說一不二，這個脾氣已經幾十年了。
當年二話不說就把張海東趕出去了。
一點猶豫都沒有。
看張有福這么說，街坊們也都了解他的性格，便沒有人再說話。
“行吧。反正你自己折量好，老哥我能勸你的話，也就這么多了。有什么事，喊大家一聲，都能出來給你搭把手，好吧。借錢也行的！”
劉大爺和街坊們都站了起來。
“我沒事，謝謝你們了！”
張有福目送著街坊里的鄰居們走了出去。
劉彩娥輕輕的關上了門。
“哎……”
一聲悠長的嘆息聲傳來，讓整個屋子重新陷入了壓抑。
“當家的，你說萬一……海東那邊真的不行，讓倩倩吃苦呢？要不……咱們給海東他們拿點錢？”
剛才街坊們說的話，還是讓劉彩娥上了心。
“不可能！哪怕他做了錯事不認，哪怕我將他趕出了家門，他連最基本的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沒有了？如果他連自己的女兒上學都供不起，那他活著跟死了還有什么分別！趁早讓杜菁找個好人嫁了就行！不要把時光都浪費在他那個廢物身上！”
張有福怒火沖天的說道。
劉彩娥知道丈夫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別看他嘴巴上說的厲害，實際上將張海東兩口子趕出家門，還不是為了他們好？
免得他們受騷擾，讓倩倩健健康康的成長。
高利貸已經還了兩倍了，還有親戚的們錢，每個月都從退休金里慢慢還一點。
甚至還能從錢里面擠出幾百塊錢來，定期給孫女存上。
以后孫女有急事了在再用。
“行吧。那這個月的退休金，先還誰家？高利貸肯定不還了。”
劉彩娥輕聲問道。
“先給倩倩存個四百，那是給我寶貝孫女的。剩下的錢，先還你家吧！你兄弟們那邊還完，再還我家的。”
張有福嘆了口氣，然后繼續說道：“你去做飯吧，一會等退休金到賬了，再去分配……”
他說著，再次低下了頭。
整個人在陡然間，仿佛又老了幾歲。
而他手中的煙，不知道何時已經熄滅了。
……
劉彩娥走進了廚房。
她將那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煤氣罐打開，拿著發黑的鍋鏟將炒鍋架在水池上洗了洗，然后輕輕的架在了灶臺上。
從櫥柜里翻出了切好的芹菜段，下了進去……
……
“寶貝，今天小動物看的怎么樣？開心不？”
張海東讓女兒騎在自己脖子上，笑著從動物園走了出來。
“好看！小腦虎好可愛呀！咱們也養一只吧！爸爸！”
女兒騎在他脖子上，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這……”
“阿嚏！”
張海東正要說話，又打了一個噴嚏。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下午一直都在打噴嚏。
“那個小老虎不能養，拉粑粑會很臭的！等以后爸爸再帶你來看哈！動物園會養好的！走吧，寶貝，咱們回家等媽媽嘍！”
張海東說著，帶著女兒走向了車站。
……
夜晚的黑幕依舊來的更早了一些，當張海東給女兒講了十幾個故事，并且將飯菜做好之后，杜菁終于是帶著寒氣進了門。
一進門就聞到了滿屋的飯菜香味。
當她看到桌子上冒著熱氣的飯菜時，眼眶頓時有些熱。
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沖進了她懷里。
“媽媽，你上班辛苦了！”
倩倩乖巧的說道。
“mua！”
“媽媽不辛苦！等媽媽和爸爸好好奮斗一下，明年就讓你住上好房子！”
杜菁看著懷里的女兒，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倩倩只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在哪里都開心！”
“對了，媽媽，倩倩拿到優秀學生的獎狀了，你看！”
女兒趴在杜菁懷里，小手伸進了衣兜里，然后將折好的獎狀拿了出來。
輕輕的打開。
杜菁看到了上面的評價，她又狠狠的親了女兒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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