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市集上,各式各樣的應季蔬菜,以及五花八門的吆喝聲四起,企圖將那些來買菜的客人留住。
“買點吧,三文錢一把真不貴,你到別人那里買都要四文錢呢。”
賣豆角的菜販將面前準備走的婆婆扯住,又擦了擦額頭的汗,只是語氣卻明顯的有幾分心虛。
那婆婆瞥了眼豆角,扯開那商販的手,又一針見血的開口:
“還只要三文錢一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豆角都賣了兩三天了,哪里還是給人吃的,豬都不吃,做些好事積積德吧。”
菜販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婆婆走到旁邊的攤位。
“您看看我們家的白菜,剛從地里摘上來的,老新鮮了,絕對甜。”
“而且價格不貴,兩文錢一株,隨便挑。”
那婆婆聽到這話果然彎下腰,認真的挑選起來。
“院試放榜,你去瞧了嗎?”
“瞧那作甚,我又沒去考,有那閑工夫,我還不如抓緊把家里的雞蛋賣出去,換點錢補貼家用。”
那賣雞蛋的望著自家的雞蛋正發愁,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人在自己攤位面前停了下來,結果卻是來問這些無聊的話,頗有幾分怨氣的開口道。
“你還真是傻。”那人只恨這賣雞蛋的不開竅,忍不住的提醒道: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次院試第二等可是周家公子周文淮。”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還真是不開竅,以周家的財力,定然會擺上宴席,而且還會準備好酒好菜,你這雞蛋不就能賣出去了?”
“就算那周府不宴請賓客,也總該會買些來給周家公子補補身子吧?”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嗑著瓜子,轉而從那簍子里挑出一個雞蛋,故作無意的問著:
“話說,你這雞蛋怎么賣?多少錢一個?”
“十文錢一個,保證是好的,壞的你拿過來我賠你錢。”
賣雞蛋的販子本來還在想這人辦法的可不可行,聽到他問,一邊笑,一邊用手指比劃了一下,想著總算是能賣出去一單了。
“嗯,看在我給你出了主意的份上……”送我一個?
“不能送,你想也別想。”還不等人說完,蛋販便發覺苗頭不對,打斷了他的話,猶豫一會兒后,咬了咬牙:
“最少也要八文錢。”
那人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眼前這人猜中,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從那簍子里又挑出一個雞蛋來:
“來兩個。”說著便從腰間的荷包里數出十六文錢遞了出去。
蛋販望著那人手中的兩個雞蛋,到底是沒多說什么,趕忙就將錢給收了,生怕這人會反悔。
而與此同時,榮平縣一間小茶樓里,人聲嘈雜,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里面的客人皆是從天南地北趕來,如今匯聚一堂,談天說地,仿佛有說不完的事情。
“沒想到當年的紈绔如今也能登上榜首,考中秀才,真是羨煞旁人啊。”一個中年男子猛拍了一下桌子,與同桌的人說著:
“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家孩子怎么就沒有這般爭氣。”
“若是我家孩子也能考中秀才,我高低給他單開一頁族譜!”
“可惜可惜,童生都考了三年了,硬是沒有輪到他。”
聽他這般說著,同桌的人也被打動,喝了口茶,娓娓道來:
“周家這些年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
“自從那周家公子三年前病了一場,醒來后便像變了一個人般,也不出去同他的那些好友玩鬧,沒日沒夜的待在書房里。”
“周家也是疼孩子,給他請了好些個名師,才總算在這三年里,將他以往落下的那些功課都給補了上來。”
“話說,你這般替你的孩子鳴不平,可有給他請了幾個名師好好指點一番?”
拍桌子的人一臉尷尬,沒想到這種時候會被牽扯進來,不禁紅了臉,沒了剛才的氣勢,小聲的嘀咕道:
“那倒沒有,我哪里有那個閑錢請名師啊,一年到頭都賺不了幾個錢。”
“再說了,怎么學不是學,他又考不上,最后還不是浪費了,還不如把這錢留著給他未來娶媳婦。”
這下拍桌的人換人了,換成了剛才分析著周文淮能考上秀才的人。
“這不就得了,我就說若是你能給你孩子同等的資源,怎么著也不可能連童生都考不上,原來你也知道,是你沒錢請名師啊。”
他聲音并不小,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同時看了過來,他卻并沒有因此而收斂,又好似好言相勸般開口:
“不過大兄弟,我必須要勸你一句。”
“這請了名師和不請名師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你想想,周家公子那紈绔都能在名師的教導下成才……”
“若是你能請得起名師指點你的孩子,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此話一出,那中年男子的臉更加紅了,眼見著眾人都在盯著自己看,不禁反駁道:
“有錢人有有錢人的教法,我們這些窮人自然是效仿不了的,更沒有同周家一樣的人脈提供給他。”
“只是我已經給他提供了讀書的機會,雖說感慨他沒替我爭口氣,但我已經盡自身最大的能力來供養他讀書。”
“我盡到了為人父的責任,你何必變著法的怪我未給他請名師,才害得他落榜呢?”
中年男子并不蠢,哪怕沒有讀什么書,也知道眼前這人話里有話,慢慢的將剛才那股自卑的情緒收斂起來,紅著的臉也恢復的正常的面色,緩緩的陳述。
而中年男子的一席話點醒了剛才一堆看熱鬧的人。
他們之中不乏有純粹看熱鬧的,也不乏有在照鏡子,如今都突然醒悟過來,心道:
差一點點就被那人給帶進溝里了。
他們只是普通人,能給孩子提供一個讀書的機會,便已經耗盡了家中的財力物力,因而請名師這種事情與他們是不可能沾上關系的。
那人明顯一愣,認真的思索著這番話后,敗下陣來,他不應該如此指責一個父親,想到此,他微微彎腰:
“抱歉,是在下失言。”
見眼前這人如此客氣,中年男子急忙擺了擺手,開口道:“無事,你說的也并不是完全沒到道理。”
而那人見中年男子沒有多說,心中又多了幾分愧疚,欲言又止,心想:
想來為人父必然是想過要給自己孩子最好的,只是無能為力,只能作罷吧。
“其實,也并非一定要名師才能走出寒門。”見茶樓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又一人開了口,試圖調和一下眼下的氣氛:
“你們可知這次院試的榜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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