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東方末被陽光刺激地睜開眼睛,坐起來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
下床簡單梳了梳頭,用皮筋綁了個低馬尾又洗了洗臉。
最后戴上面具和帽子才出的門。
他去廚房做了藥膳,給吳暮晚送了去。
他連著給吳暮晚送了一周,有時還會被吳暮晚留下一起吃。
吳暮晚早年受過傷,但他心大,沒怎么調理,身體也一直不錯,就沒在意。
后來東方末發現自己身體里的虧空,又想起吳暮晚那不注意自己身體的樣子,就一直給吳暮晚放點兒補身子的東西。
甚至還在自己去找魏明塵檢查身體的同時讓吳暮晚也一起檢查了。
最后發現確實如此。
于是兩人一起被魏明塵說了半天。
林畫當時也一直待在旁邊看著,在魏明塵讓東方末出去時她也跟了出去。
當初薄暮峰被誣陷時林畫和云清諾給自己峰進行了嚴密封鎖,甚至還找到了許多證據給東方末。
當然,其他峰也是封鎖狀態,但總是有那一個兩個的漏網之魚,每個峰的漏網之魚都湊到一起,就會形成新的魚群。
東方末沒有原諒那些人,但他又不想冤枉無辜的人,所以,他和師弟們找了很多證據成功把那些人逐出了師門。
整個歸隱族進行了大換血,現在凝聚力倍增,也沒人會湊在東方末跟前惡心人了。
只不過今天……
東方末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和放在房間上的字條就知道,這碗藥膳吳暮晚喝不成了。
字條上寫著:[魔族又犯,我去收拾,護好薄暮峰,此去至少兩月有余,歸期不定。]
東方末拿起字條收好,又去喊師弟們練武了。
等到人齊了,就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不過……
東方末把葉空陽和沈晨星單獨叫了出來,讓他們兩個進入了幻境。
然后離開了。
*
向陽峰這邊。
南陽傳召了趙星熠。
“長老。”趙星熠朝南陽行了一禮。
“起來吧。”南陽揮揮手說,“小熠,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過來嗎?”
“……弟子不知。”趙星熠沉默幾秒回答。
南陽笑了笑,背對著趙星熠指著掛在墻上的歸隱族標志開口:“看到那雷電和火焰的標志了嗎?這代表了南陽峰。”
像是察覺到了趙星熠的疑惑,南陽轉過身面朝趙星熠:“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也容易失控。使用妥當,便可保護好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反之,則走向毀滅。”
“我希望你記住,自己,是歸隱族隊長!自己的責任,是盡全力保護好自己的隊友!”
“是!”趙星熠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好孩子,回去吧。”南陽點點頭,讓趙星熠退下了。
待趙星熠徹底離開,南陽出聲了:“出來吧,你都聽到了吧。”
“是。”那人行禮說,“不知長老叫我來何意?”
“東方末,我希望你能在隊伍里多幫幫小熠。”南陽看向東方末說,“這孩子還沒怎么經過磨練,而雷電和火焰的力量又不是那么輕易被控制的。我需要你在隊伍里幫忙控制住小熠的力量,不讓他失去自我。”
“是,弟子定當竭盡全力。”東方末又行一禮,在看到南陽示意他可以離開的手勢后便又消失不見。
南陽看著突然消失的東方末失笑,陡然想起以前吳暮晚逃課也是如此。
沒想到當初那個逃課的少年長大后卻有了如此優秀的徒弟。
南陽笑笑,又繼續著手處理起了歸隱族的大小事務。
……
東方末回到薄暮峰,把葉空陽和沈晨星放了出來,他看著沉默著的兩個師弟嘆了口氣。
就是他這一嘆氣,把這兩個人的思緒拉了回來,沈晨星抿抿嘴,伸手去拉了拉東方末的袖子悶悶出聲。
“大師兄,我知道錯了。”
“大師兄,我也……知道錯了。”葉空陽低頭,跟在沈晨星話音后面也開口了。
東方末有些欣慰。
他一手一個揉著這兩個頭都快低到地里的師弟的頭說:“我們是家人不是嗎?”
只一句話,就讓這倆人同時涌出眼淚。
“大師兄對不起……我、我不應該下手那么重,哥,你別生氣,我、我……”
“對不起……大師兄對不起……我不應該一直縮在陰影里的,對不起……”
這兩個人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朝東方末道歉。
“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東方末給兩個師弟一人一個帕子說,“我不應該一直把自己置于險地;我不應該不在意自己。對不起啊,空陽、晨星,我作為你們的師兄卻沒有教會你們什么是‘放下’,這是我身為大師兄的錯。”
“對不起啊……”
葉空陽和沈晨星兩個人齊齊搖頭,異口同聲:“大師兄你沒錯!錯的是我們!”
東方末笑了笑說:“那……以后還打架嗎?”
“……不打了。”兩人沉默一會兒才出聲。
東方末理解,當了六年的‘敵人’,突然之間就不打架了對于這兩個小兔崽子太難了。
于是東方末說:“切磋還是可以的。”
這倆小兔崽子眼睛稍微亮了。
最后,東方末拍拍這倆人的頭說:“既然想開了,就訓練去。”
兩人答應著,然后一前一后的離開了。
東方末給這兩個人準備了什么幻境呢?
當然是一些煽情的話了。
*
葉空陽和沈晨星一進幻境,就看到他們倆這些年打架的片段。
最后一幕,是葉空陽死命地掐著沈晨星的脖子,而沈晨星面露嘲笑。
兩個人腦袋里同時響起‘轟——’的一聲。
‘糟了,大師兄知道了!’
這是兩個人腦袋里第一時間的想法。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幻境里傳出來東方末的聲音。
畫面變成了幼時葉空陽和沈晨星背對背斬殺敵人,并肩作戰的畫面。
和之前那副畫面一對比形成了強大的諷刺。
“因為我嗎?”東方末的語氣里帶著深深的自責,而畫面又變成了葉空陽和沈晨星打架時的互罵和指責。
“不是的大師兄,你、你聽我說,這跟你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是我們自己,放不下……
沈晨星急了,他轉著圈,想找到東方末再跟東方末好好聊一聊。
“別費勁兒了,這是留言式幻境,大師兄不在這兒。”葉空陽說話了。
葉空陽低著頭,握住脖子上的桃木牌,那是東方末在他生辰時送他的,是東方末親手做的。沈晨星脖子上也有一塊。只不過一個刻著‘葉空陽’,一個刻著‘沈晨星’。
他們倆,是同一天生辰。
“那你說怎么辦!大師兄都知道了,他會討厭我的!討厭,我的……”沈晨星越說聲音越小,他用手抓著自己心口處的衣料。
他……只有大師兄了……
兩年前冬天,東方末帶他回了一趟‘家’。
那里很破敗,和沈晨星離開前匆匆看的一眼完全不一樣。
那些曾經欺負他、辱罵他的人都不見了。
聽街坊鄰居說,這里好久都沒人住了。
因為,男主人在三年前上吊了。
自殺那年,沈晨星剛滿10歲。
沈晨星沒什么感覺,因為他只見過那個男人一面,對那個男人,恨更多一點兒。
恨他不管自己,恨他任由下人欺辱自己,恨他就那么把自己拋棄了。
可……為什么會哭呢?
沈晨星被東方末拉到祠堂看著那人的牌子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
為什么呢?
沈晨星揉著自己的眼睛,不想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為什么要給這個人渣流淚!
然后他被抱住了。
東方末的懷抱很溫暖,溫暖的……沈晨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他問東方末:“為什么呢?他為什么不會多喜歡我一點兒呢?”
“我為什么沒有人喜歡呢?”
大師兄當時是怎么說的來著?
哦,好像是:“有人喜歡的……我們晨星,有人喜歡的。”
“誰會喜歡我這樣的喪門星?”
“我喜歡。”
東方末當時就摟著沈晨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沈晨星一直記得。
他高興了很久,直到他發現這個‘喜歡’是親情的喜歡。
他有時候懷疑自家大師兄是不是背著他們修了什么無情道。
直到他聽到自然峰的林畫問了東方末這個問題,然后東方末說:“我閑的沒事兒修那個干嘛?”
很有意思,一個沒修無情道的人,卻看不到他們對他的感情。
葉空陽沒回話,他腦袋很亂,他想:‘如果出去了,大師兄躲著他,那就把大師兄藏起來。藏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但是……大師兄會不開心吧……
他記得六年前大師兄受了重傷。
那年是噩夢,是整個薄暮峰的噩夢。
很多人都受傷了,但他眼里只能看到自家大師兄,心臟上的那一劍。
那是他的噩夢。
即使他們勝利了,可那又怎么樣?
大師兄受傷了啊……
大師兄總是很容易受傷。
那場大戰之后,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做噩夢。
夢里,一直是捅穿東方末胸口的那一劍。
他有了夢魘,他不敢睡覺。
他討厭沈晨星,更準確一點兒。
他恨沈晨星那一劍。
然后東方末知道了。
東方末告訴他:“放下吧。”
他放不下!
他不能放下!
他怕自己一轉眼,東方末又受傷了。
他開始不和沈晨星過生辰。
開始和沈晨星打架,甚至是以死相逼。
他恨,他恨!
他恨不得讓所有傷害大師兄的人消失!
他甚至生出了心魔。
直到東方末再次把他拉出來。
東方末當時送了他一個“海洋”。
是一個虛擬水晶球。
運用靈力可以看到海洋動物,甚至還能聽到那些海洋生物的叫聲。
他從沒見過海。
于是東方末送了他一個“海”。
心魔被平息了,因為他聽到東方末說:“向前看,別被絆倒就爬不起來了。”
他得向前看。
記得他當時抱著東方末說:“師兄,我想變強,我要變強!”
東方末只是揉揉他的腦袋說:“我陪你。”
“我要保護你。”
“好。”
秘境結束時,他們聽到東方末說:“放下吧……好不好?”
“不要止步不前,不要怕。”
“我一直在的。”
好。
你說讓我們放下,我們……就放下。
我們很聽話。
只要你別離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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