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花了半分鐘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后毫不猶豫用顫抖的手,拿出手機試圖撥通青圭介的電話。
結果手機顯示在信號之外,回應她的只有聽筒里規律的忙音。
她下意識攥緊手機,期待奇跡發生。
但最終,所有的希望正如她的人生一樣,墜落向無底洞的深淵。
四周的植物終于停止了生長,她腿邊的雜草甚至已經長到了半米高。
整座神社仿佛一瞬間跨過了漫長的光陰,有屋瓦和房舍被洞穿,探出枝葉,變得破敗不堪。
在這個瞬間,星野仿佛能夠理解周圍所有草木的想法,它們嘈雜而狂熱的呼喊。
呼喊——
「豐津大神!」
「偉大的豐津神!」
「賜下甘霖和雨露!」
「感激無上福德,祝福無上尊榮!」
星野不二子緩緩仰起頭,看向明亮澄凈的天空,最后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呵……”
就像最初的夢境,她躺在冰涼的草甸上,靜靜等待著死亡到來。
這里又不是做夢,又哪里會有拯救?
就這樣放棄抵抗,似乎也不錯。
木珠激發的力量正在緩緩消散,四周原本狂熱高呼的草木失去了供給,開始逐漸枯萎,變成灰燼飄散。
“星野小姐!”
“星野小姐!”
她聽見澤樹大友的聲音,看來他察覺到了神社的異常,從下方的公路上趕了過來。
他能靠近,也就意味著神隱的效果也隨之消散了。
但這樣的結果,未免太過慘重了。
八幡神社的神主、見習巫女,乃至于夜櫻哲也全部在這次的意外中失蹤神隱,是因為她太不自量力,強行想要調查大澤山真相的原因嗎?
星野從虛無中返回現實,扭頭看向朝她招手的澤樹大友。
“去找青圭介……不,下山撥通這個電話,如果你能離開大澤山的話,就讓他來救我。”
“青圭介,嗯?青圭先生?”
澤樹大友渾身一震,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產生了眼中的錯愕感。
星野從草叢中站起,輕輕拍去裙子上的草屑,原本她想留下,但又擔心澤樹大友走到半途也遭遇神隱,那她在這里枯等就毫無意義,還不如跟著離開。
但一旦她離開大澤山,青圭介是否會愿意出手……
她抿了下嘴唇,以青圭介的性格,恐怕會冷眼旁觀她的難堪,甚至以此為樂。
這樣看來,她的選擇其實就只剩下了一個。
“……”
她從裂開的提包里拿出木珠串,仔細觀察了幾眼之后遞給澤樹大友。
“這串珠子會保護你,放心走吧。”
“你……星野小姐您呢?”澤樹大友像是接住了一塊燙手山芋。
“我留在這里。”
星野背過身,看著崩裂的祭臺,又說道:“快去吧,時間緊急。”
“這……我知道了!”
澤樹大友大概猜到發生了什么,此時不敢再猶豫,立刻大步飛跑,朝神道底下的車輛跑去。
他緊緊攥著手里的珠串,感覺掌心在隨之發燙,不斷滲出汗水。
他最后回頭看向那個面色蒼白又冷漠的少女,她對著本殿重新端正跪坐,地上繁茂的雜草逐漸將她的背影吞沒,帶著難言的悲壯感,成為這座神社的一部分。
沉重的使命落到了他的頭上,園子、北澤、平沼老神主,甚至可能還有那個氣質銳利的少年,性命都維系在他的身上。
乃至于選擇留在神社里的星野不二子,似乎也選擇將性命托付在他身上。
青圭介?
他腦子幾乎空白了,但卻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和電話號碼。
“轟——”
隨著鑰匙轉動,咔嚓一下打火引燃,老派的汽車引擎立刻發出轟鳴,他猛地掛擋踩下油門,讓鐵皮車在山道上飛馳起來。
木珠無聲無息間一顆一顆枯敗,變成碎屑散落車廂,在澤樹大友的眼中,仿佛就像是倒懸的沙漏,一顆一顆沙子往下墜落,清算著他剩余的生命。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妻子、三個孩子。
在車里的后視鏡上掛著一串劇烈搖晃的掛飾,是他的妻子很早以前為他求來的平安御守,這個瞬間澤樹大友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斗志。
木珠串似乎聽到了他內心的吶喊,隨之迸發出綠瑩瑩的光彩,頑強抵抗著無形的侵蝕。
車載音響此時正在響徹:
「你勿問,你滾開,我邊大步流星地走,邊隨手帶走每一片云彩
無需理由,無需押韻
無事我愿
不斷前行,此刻是派對狂歡時間我友也將準時到點
飛馳于地獄之路
地獄大道
飛馳于地獄之路」
21世紀初的工業結晶,此時正發出最為狂野的咆哮,帶著粉身碎骨的勇氣,發泄出自己的全力。
“啊啊啊,來啊,狗雜種!”
……
青圭介接道澤樹大友的電話時,是剛吃完午飯的時間。
三個人正在商量下午要去哪里玩,最后商量的結果是去一個峽谷玩漂流。
三個人對這個項目都十分滿意,如果只有兩個女生,她們就得考慮安全和行李問題,現在有了青圭介,就可以讓他幫忙。
青圭介自不用多說,體驗新鮮的項目本就是種樂趣。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青圭介在看見來電顯示是澤樹大友的時候,就猜到大澤山上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畢竟澤樹大友也在自己術式影響范圍之內,怎么可能突然撇除影響給自己打電話?
“喂,你好澤樹先生。”
聽筒那邊傳來劇烈的喘氣聲。
“青圭……先生,星野小姐讓我打電話向您求助,她現在大澤山的八幡神社……”
“嗯?”
“神社的平沼神主,還有星野小姐的同伴夜櫻哲也好像全都失蹤了。”
澤樹大友盡量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講述清楚八幡神社里發生的事情。
“你現在在哪里?”青圭介問。
“我在大澤山腳下的香川寺!”
“星野沒有和你一起離開嗎?”
“沒有,星野小姐只是交給我一串木珠,就讓我下山向您求救,她一個人留在神社里面……現在木珠串就剩一半了。”
澤樹大友粗略講述了自己看見的畫面,因為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沒辦法將事件完整告知給青圭介。
“社長這家伙,為了讓我出手竟然甘愿主動留在那里嗎?”青圭介忽然冷漠的笑了笑。
“您說什么?”
“沒什么,我會去救她的,放心吧。”青圭介直接答應下來。
某種程度上,星野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線是“保護她這趟旅行安全”。
這是他和星野一起出行時達成的默契。
他掛斷電話,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下真是不得不出手了。”
他返回房間,跟月島和白石抱歉,希望將漂流的活動挪到明天。
“你有什么事?”白石奇怪的問。
“星野社長忽然找我有點事,可能是社團活動吧。”
聽青圭介這么講,白石一下子就聽懂了。
月島則兩眼一亮:“社團活動?不介意我這個顧問老師去旁觀一下吧?”
這個……
青圭介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月島有點飄了,這個問題再怎么想,星野也不會點頭吧?
“下次一定。”
月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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