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地震的次數尤其多。
姜諾被震醒了三次，媽媽顯然也是，第三次醒來時已經接近凌晨6點，母女倆都睡不著了，坐起來說話。
“這樣震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余若華撥弄著火堆，添了幾段柴木，神色顯得憂慮。
看著那重新旺起來的火，姜諾想起，前世媽媽也說過一樣的話。
當時她們的家被震塌了，母女倆把剩余的食物裝在背包里，用衣物遮藏著，帶著被褥找了個無人的平地，就睡在路上。
她們每天都想從瓦礫之中尋找生存物資，但收獲微小。
當時很多幸存者都在博物館體育館之類的地方聚集，比睡在江邊暖和一些，但人多的地方就有危險，媽媽帶著她每天換著地方睡，生生把這個時期熬過去了。
那時媽媽身上一直帶著把菜刀，睡覺都摸著它。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可以比誰都兇。
就這樣，她們真的熬過了地震期。
地震結束后，她們就隨便找了個地方躲著，每天吃一點點救濟糧，去江里打水煮了喝，很快都患了病，又吐又瀉又發燒。
姜諾還記得當時僅剩最后的一顆退燒藥。。
她想拿去給媽媽，當時媽媽燒得比她厲害多了，手腳都在顫，可當她要把藥喂進去的時候，媽媽卻突然一下搶了過去，將她按在地上，使勁把藥塞進了她的嘴里，任由她流淚掙扎，也死死捂住嘴，讓她強咽了下去。
那一晚，她們抱在一起，覺得都要死了。
然而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媽媽還笑著安慰她，“你媽我這個身體，好著呢，哪有過不去的坎！”
姜諾永遠都記得那個晚上，媽媽渾身滾燙，明明都沒力氣了，手卻可以死死捂在她的嘴上。
那是一個母親想讓孩子活下來的力量。
后來，當她餓到撿起發臭的死老鼠就往嘴里咬難受得胃酸直涌的時候，當她生病嘔吐吃不進藥的時候。
好像那只手還在她的嘴邊。
用力捂著她，不讓她把東西吐出來。
她靠著這股力氣一次又一次從死亡的邊緣上掙扎活了下來。
撐過了幾年勞工期，又撐過了變異生物的不斷襲擊。
最后要不是為了報仇，她失去理智跑了出去，興許還能再活個幾年。
那一晚，遮天蔽日的獸潮襲來，即使經歷了十年末世的幸存者們，也深深感到絕望。
姜諾就在那時，從人群中看到了汪漸離。
頓時，她的眼中只剩下報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讓這賤人死透。
到現在，她也這么想。
要是仇人活的好好的，哪怕重生后再怎么去報仇，也根本不解恨。
前世的仇人就要在那一世解決。
重生再大不了再多殺一次。
想起仇人，姜諾的眼神變得極冷。
酸雨污染了大部分的水資源，那時候，撐著沒餓死的人，也要渴死了。
直到基地開放招收勞工的消息傳來。
登記的勞工，每天會有免費的一點水資源可以領，按勞動的積分，還能換取食物。
媽媽覺得看到了希望，很高興的帶著她往基地的方向走。
這附近有兩個基地，都不在這個城市，一個大型，一個中型。
她們選擇了中型基地，因為離得近一些，不然徒步行走那么久，中途不出意外，也可能被人害了。
末世可怕，人心更是。
當時很多人都往基地的方向遷移，路上的幸存者越來越多，根本避免不了與人接觸。
就是在這時，她們又一次遇見了汪漸離。
上一次，還是媽媽拿著菜刀要跟他們拼命，把他們給趕了出去。
當時正好有路過的船，汪漸離他們把人家打劫了，搶了船和物資，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時末世不久，他們見到一個不要命用菜刀追著砍的女人，心生了退意，但等洪水期結束，人們習慣了死亡，媽媽的那把菜刀就沒多少威懾力了。
在距離基地只剩一天路程時，他們加入了一個團伙，到處搶幸存者的物資。
馬上快到基地了，現在不動手，恐怕就沒有動手的機會，趁現在搶點物資傍身。
那個團伙不算汪漸離他們，一共12個人。
姜諾至今也清楚記得他們的臉和名字。
他們搶走幸存者所有的東西，同時帶著施暴與強尖。
是媽媽拿著她的那一把菜刀，擋下一群人，大叫著：“諾諾跑！”
每每回想起那一刻，姜諾都覺得，這一世怎么補償怎么保護媽媽都不夠。
末世前，她可以告訴媽媽快要末世了，可以讓她不停煮飯，幫著買東西抬物資。
可姜諾就是不想。
她每天回到家，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跟別人去跳廣場舞，都感到幸福。
媽媽保護她太多。
這一世，輪到她了。
而那12個人，前世等她找到時，已經只剩3個了。
其他的，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散了。
姜諾殺了那3個人，砍了拿去喂變異老鼠，但心里并不解仇。
看看時間，再過2個月，基地招勞工的消息就會傳來。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這次她會走一趟，把那12個人親手解決掉。
“想什么呢？”于若華打斷她的思緒，同時披著衣服，把售貨亭的卷簾窗輕輕拉開，往外看了看，輕道，“天快亮了，不睡了。”
“嗯。”姜諾起來，走到她身邊，“今天我們都要出去，靠你和哈妹守家了，我們在防御網附近做了很多小陷阱，那竹片是空間里的，非常銳利，你只要防著大門就行。”
于若華笑了笑，“沒問題，早去早回，我給你們做飯。”
姜諾靠在她肩膀上，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
震的這么厲害，其實李夢他們也睡不著，天一亮大家就從屋內出來了。
吳大河更是夜不能寐，“汽油埋在地下，只要地震不升級，看樣子還能撐幾天，但昨晚晃那么厲害，廠房塌的肯定更嚴重，我們宜早不宜遲。”
姜諾點了點頭，也沒多說，都去做準備。
于若華揉了面，架鍋燒火，煮了刀削面，澆頭就用梅菜扣肉的罐頭，再切了點辣椒絲。
空間泉水種出來的辣椒，還沒完全成熟就收了，但口感并不差，脆生生的，拌著面吃一點也不奇怪。大家都還是那套裝扮，帽子口罩加圍巾。
姜諾除了彈弓，就只把云曜的那把匕首用腰包背在身上。
快速吃了飯，就開著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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