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面無表情的看著行完禮站起身的文震孟冷聲道：“文大人可知當日本帥與南京諸公都曾立下誓言，此生不出南直隸，違者人神共棄？
如今沒有陛下的旨意，文大人逼本帥出兵，是想要本帥和南京諸公去死？
文大人！本帥在給你一個機會，說出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本帥饒你一命！”
陳羽說完殺氣畢露的將眼光看向早已瑟瑟發抖的溫體仁和高啟潛。
“撲通”一聲，高啟潛跪倒在地急聲大叫：“陳帥！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冤枉！”
溫體仁臉色蒼白心中怒罵：“這姓文的果然打算和老夫同歸于盡！王八蛋！”
他強裝鎮定開口道：“陳帥！息怒，文大人不勝酒力，一時失言，陳帥不必當真！”
“不錯！不錯！文大人這是喝醉了，胡言亂語，不作數！不作數！”高啟潛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點頭如搗蒜。
溫體仁怎會愿意把命留在南京？所以他借口文震孟酒后失言，也算是個下臺階。
果然，陳羽一聽臉色緩和下來：“原來如此啊！原來文大人已經醉了！嚇了本帥一跳！
來人！扶文大人去歇息！”
可惜的文震孟可不愿意半途而廢，他早就打定主意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哪怕身死族滅！
“本官沒醉！”文震孟大喝一聲！
隨后他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溫體仁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首輔大人！你不覺心中有愧嗎？”
到了這時溫體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喃喃道：“文震孟！你這是瘋了！你這個瘋子！”
高啟潛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面無生氣自語道：“咱家就知道，逃過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南京就是個閻王殿！”
見兩人這般摸樣，文震孟心中不屑，轉頭看向陳羽繼續道：“陳帥您不用猜測了，沒有人指使本官！為了天下百姓，文某何惜此身？”
“文大人！你一人的命就想換本帥和南京諸公的命，你想多了！
本帥記得文大人是長洲人吧！長洲還在南直隸境內啊！來人！將文震孟三族盡數捉拿！送來南京！
本帥出兵之日，就用文大人的三族的人頭祭旗！
文大人以為如何？”
陳羽祭出了大殺招，行啊！想為國為民，別光說不練，滅你三族還想不想舍生取義？
此時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到了文震孟的身上！
“乖乖！了不得了！陳帥怕是真的怒了！他最不愛殺人了，最多勞動改造！”
“文家可是名門望族，他家的三族怕是要上萬人都不止了吧！”
“萬把個人算啥？豈不聞天子一怒，伏尸百萬？陳帥雖不是天子，但也差不多了，殺幾萬不算啥！”
此時溫體仁也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文震孟：“你是君子！不怕死！本官怕死，可本官不會連累親族。
現在好了，三族都要因為你，人頭落地，你還想做英雄嗎？”
聽到陳羽用三族的性命威脅，文震孟終于臉色大變，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低頭不語。
這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文震孟他是不怕死。
可他沒想過兒子，孫子，親族陪他一起死啊！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說起來簡單，可真的要整個家族陪葬，文震孟如何做的到？
看來出兵之事，可休矣！陳帥畢竟是陳帥！一下子就拿住了文閣老的“七寸”。
看見文震孟不再說話，陳羽哈哈一笑：“文大人，早些去歇息吧！首輔大人！今日本帥也喝多了！過幾日再與兩位敘舊！”
“我等一路奔波勞累，不勝酒力，未能讓陳帥盡興，改日本官必定再與陳帥把酒言歡！”
看見危險過去，溫體仁恢復了首輔的氣度，重新變得從容不迫起來。
溫體仁看著還在發呆的文震孟心中冷笑：“為了大義，全族陪葬，天下間有誰能做到？
對了！當年方孝孺做到過！不過被永樂皇帝殺了十族。文老兒你還想做方孝孺嗎？”
隨著陳羽的轉身離去，大廳中的氣氛重新變的融洽，大家伙兒都知道，風波已過，閣老們退縮了。
咱們戲也看完了，可以走人了！
就在所有人準備退場之時，一直低頭沉默的文震孟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身邊的溫體仁和高啟潛赫然發現，此時文震孟的雙眼居然流出了血淚，嘴角也有鮮血流出，面容宛如厲鬼。
看這副樣子，傻子都知道他想干嘛了！
溫體仁閉上眼睛：“瘋子！想不到本官會死在一個瘋子手中！”
高啟潛很干脆的直接暈倒了！
“陳帥！留步！”
聽到文震孟的聲音，陳羽的身形猛然停住，而這一刻堂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好吧！是本官膚淺了！天下間真有這樣的仁人志士！”
這一刻陳羽和所有人想法一致。
“文大人！三思！”陳羽搶在文震孟開口前轉身大喝道。
此時文震孟猙獰的表情恢復了平靜，他用平緩的聲音一字一句道：“為了天下蒼生，文家何惜此身！”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太白樓外猛然響起了驚雷，幾息之后，大雨滂沱！
“來人！將他們押進天牢！”
陳羽表情苦澀，艱難地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所有人都知道，明日之后，文震孟將名垂青史！
陳帥坐蠟了！
太白樓最高處的包間內，楊鎬皺眉道：“陳帥！這下麻煩了！”
王在晉和張溥也是滿臉的愁容。
誰都沒有想到文震孟居然不顧全族的死活。
他們都知道明日之后，文震孟將成為大明士子的楷模，榜樣，精神領袖！
而南京則成為了反面教材，這對于陳羽的聲望有著巨大的傷害！
此事最大的壞處就是文震孟給朝廷做了一個成功的示范，用大義確實能夠逼迫陳羽。
只要不怕身死族滅！可是陳羽怎么可能真的殺掉文震孟三族呢？
最后就會變成朝廷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南京出錢出兵，做冤大頭！
“要不再談談？和溫體仁談！”張溥想將溫體仁作為突破口。
“晚了！從文震孟做出決定后，我等就輸了，溫體仁現在只怕已經醒悟了！騙不了他！”王在晉長嘆道。
“不要緊！此事先拖著！靜待天時！”
關鍵時刻陳羽開始了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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