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殺意涌上心頭。惡言是鋒利的刀,會讓人遍體鱗傷。我已經很久沒有在茶花峒,聽到有人拿蠱胎來咒罵我了。
我轉身后退幾步,抬起了右腳,剛要踢上去。
“你大老爺們,不好教訓她!會讓人說閑話的。還是我來。”
這時,三奶奶一把拉住我。
她不知何時出現在我面前,隨即巴掌雨點般落在喜子娘的嘴巴上,惡狠狠地大叫:“看來你忘記麻大牙,麻仙芝等人了吧!憑你一個潑婦,也敢詛咒冬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了嗎。你個長舌毒婦。我今日作為長輩,好好教你做人的道理。”
喜子娘滿嘴鮮血,眼中露出驚恐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雙手啪啪地抽打自己的臉:“我說錯話了。我該死。”
三奶奶拉著我往回走:“你沒必要跟她一般見識。回家去吧!長舌婦人的話,不能亂了你的心。明天讓古夏姑娘去找我玩玩。那個小丫頭片子,也叫著一起。”
小秋葵與古夏去送連翹。
麻嬰留在家中。
我一個人走了回來。
夜幕降臨,天空壓著一片云,沒有看到星星和月亮。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彌漫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與沮喪。
喜子娘那番惡毒的話語,還是影響到了我的心情。
尤其是那句注定會孤苦一生。
幾天前,我失去了白鐵虎這位好朋友。
今天,我又沒了一位從小就玩在一起的好兄弟。
“我又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我看著麻嬰,向她訴說心中的痛苦。
麻嬰說:“冬生啊。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存世五百年,我的朋友親人早就化成白骨。世上根本就沒有他們的音信。我哪還有什么朋友!真有訴苦,也不是你向我訴說。而是,我找你哭一場。少個朋友,至于這般模樣嘛!”
我怔了一下,忙說:“我沒意識到這一點。與您同時代的人,的確不在人世間了。你就當我張嘴放了個屁。”
她擺擺手,表示沒啥大不了,繼續說:“你把人生長度拉長,就該知道,你眼前所遭遇的一切,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悲傷。人到最后,都只會剩下自己陪伴自己。”
“童年、少年時代的朋友,會在青年之后一個個走散。到了青年之后,就很難結交到真心的朋友。青年時代的妻子,到中年會因為各種瑣事,甚至會覺得你面目可惡,老了之后,兩個人也不可能同時死去。至于,你的孩子,等到他們長大了,也不可能留在你身邊。”
“哎,總之啊,人這一生,很孤獨。這是事實。”
麻嬰很平靜地講述著。
可在我聽來,極為恐怖。
“前輩,你是在跟我講鬼故事嗎?”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
“哈哈,人生就是個鬼故事。哎,我是想告訴你,沒必要懷著悲傷。”她笑著說,“你還年輕,慢慢地才會懂得生活。”
麻嬰講的這個恐怖人生故事,還是寬慰了我的心。
到了八點多,小秋葵與古夏兩人回來了。
“大哥,我們悄悄地跟了五里山路,連翹回青崖峒了。今天這件事情,太有意思了。只是連翹懲戒的力度不夠。不過,她這樣做,是極為聰明的做法。出了心口惡氣,又能全身而退。麻喜子的惡名,肯定會傳遍十三峒。”
小秋葵激動地說,“我現在還餓著肚子,得吃點東西。”
古夏說:“我跟你一起弄。”她看著我,問:“冬生,你想吃點啥。多吃一點,傷口才好得快。”
聽到古夏關心的話語。
我整個人一下子就被治愈了,傻傻地說:“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不挑。”
“那就給你煮一鍋石頭。”
古夏哈哈大笑。
吃完晚飯,到了十點多。
我重新檢查傷口,發現附近的黑線竟然離奇地消失,肌膚恢復過來。
“真是奇怪,毫無感覺。從昨晚中不死蟲毒,到現在不滿二十四個小時,怎么忽然之間,就好了呢?”
我十分困惑。
麻嬰說:“我想,你之前就喝過岳青眉放出的鮮血。她鮮血之中含有不死蟲毒。所以這一次,你在短時間之內,就徹底消解了不死蟲毒。”
我深思片刻之后,說:“沒錯。蟲毒從不死之蟲之中提取出來,涂在了銅錐子表面,體量極其有限。但是,岳青眉體內有不死之蟲,蟲毒綿綿不絕。所以,我二十四小時之內就好轉過來。她卻要承受綿綿不斷殘酷的折磨。”
說到這里。
我心中生出一絲感慨,岳青眉若愿意將不死之蟲逼出來,是可以恢復容貌,也不容易受折磨。
“你個小娃娃,不要亂想了。要求長生,肯定會付出代價。岳青眉有她的考慮,你沒必要想得太多了。”
麻嬰說。
回到房間,我盤腿入定,不死蟲毒消失之后,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我很快進入澄凈的狀態,吐納呼吸,盡快讓自己從數月來的疲憊之中恢復過來。
到了后半夜,我又夢到了追擊我的蛇龜。
它們聚攏在一起,像是要把我吞掉。
我在夢中跑了許久。
天亮之后,全身都濕透了。我換了干凈衣服,深吸一口氣,發現身體并沒有異樣,只等傷口痊愈就好了。
我與麻嬰討論了這件事情,她搖搖頭說:“要么是有什么神奇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要么,就是一個尋常的夢。連著做兩次,還不能做判斷。等多幾次再說。”
中午時分。
古夏與小秋葵準備了一些禮物,去看三奶奶。
到了下午五點鐘,兩人才一起回來。
“大哥,我們準備搬到三奶奶家里去住。她現在一個人住,年紀大了。讓我們陪陪她。一會兒我們收拾好東西,馬上就搬過去。以后啊,你暫且跟貓狗雞一起住。”
小秋葵說。
我有些訝異,忙問:“咱們這里不方便嗎?”
古夏坦蕩地說:“三奶奶說了,男女終歸有別。咱們苗地的風氣傾向保守。你我之間,還沒有結婚,分開住比較好。小秋葵終究是你的異性妹妹,也不能跟你住在一個屋檐下,以后她也要嫁人。她娘家人要是知道了,說不定心中會有芥蒂。所以,我們兩人與你住在這里,總有些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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