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 第八百六十八章:林弦
    楚子航一腳踢開了三樓應急樓道的大門,以一個駭人的速度向上跑去,一步五個臺階,三步就跨完半層樓,在轉角的時候也完全不降低速度,百米沖刺似的沖過去,一把扯住轉角的不銹鋼護欄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手印輔助轉向保持速度繼續向上沖刺。

    在原計劃中, 林年正式入侵潤德大廈五分鐘后沒有消息,那么就默認任務失敗,底層作為守門人的楚子航自動成為第二執行人轉守為攻繼續文件搶奪的任務。

    現在五分鐘已經過去了,林年沒有傳來任何消息,除了大廈里最開始入侵時的槍聲和慘叫聲,之后整個潤德大廈就像死了一樣,沒有傳出任何動靜聲響。

    楚子航一開始認為這是正常的, 林年的言靈想要殺一個人并不會引起多大的騷亂, 但直到現在他一直沒有收到林年的回復后就知道事情出了一些問題。雖然他清楚林年不大可能會出什么事,但搶奪文件的任務本身必然是受挫了。

    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楚子航已經沖到13樓了,在踏足這里樓層的瞬間他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無比的血腥味,踩上臺階的腳下一個濕滑沒站穩整個人騰飛看起來,還好他一把抓住了護欄把整段的護欄給扯斷了下來才好險止住了身形,沒撞在墻上跟卡通片一樣留個人形的洞。

    “這里...”楚子航站穩然后看了一眼向上的樓道,整個人都微微一悚。

    就算他是執行部公認的跟林年同一款的殺胚機器,但看到這種鮮血肉泥涂滿四壁的場景還是有些發毛,整個樓道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腸道內壁一樣,到處都是沒消化完的斷肢殘臂。

    楚子航不會擅自評價其他專員在執行任務時的作風,但他很肯定如果這次任務是在執行部監管下進行的,那么造成這一幕的專員必然會在任務結束后被送上法庭進行血統裁定——這已經不是‘不穩定’能敷衍過去的了。

    定了定神,楚子航選擇繼續爬樓, 但速度也不可避免地變慢了,這種滿地的血泥太容易踩滑摔倒了。他一路上到了21層, 抬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白漆粉刷的‘21’,這是原定的突襲的樓層, 毫不猶豫就一腳踹開了雙開的大門沖了進去。

    21層的走廊里紅光一片,走廊的盡頭是會議室,會議室的大門緊閉著,楚子航的腳步更慢了,一步步走在走廊中,右手輕輕負到了后腰的位置,白色T恤下藏著一把滿子彈上了膛的伯萊塔。

    在楚子航走到紅光滿照的走廊中間時,他停下了。。

    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一股較剛才他在樓道里經過的尸山血海還要濃郁的血腥氣,簡直就像是洪水一樣浸沒了他的嗅覺,讓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而這股血腥氣息就來源于走廊的盡頭。

    在楚子航黃金瞳的倒影中,走廊底部的那扇棕紅色的大門打開了,在過道寂靜的紅光里,一抹比紅光更紅的顏色從門縫中泄露出了...那是大量的血水!一條濃郁又閃亮的血河撞開了大門,在轟隆的水聲中爭先恐后地奔涌而來!

    楚子航后退了數步,因為最令人悚然的是,血河洶涌沖出會議室大門后,走廊里的墻壁和地面被血河撞擊、淹沒過的地方都呈現出了被強酸腐蝕的效果。

    敵人的言靈?

    楚子航已經來不及反應這個問題了,那血河來得之快,他就算是轉身原路返回逃跑也來不及了,在那大量的血水即將淹沒到他面前時,一道熱浪和火紅的輝光從他身邊吹起,實質性的溫度推出高溫的氣浪,大量的龍文詠唱被壓縮為了一個音節。

    ‘君焰’爆發了,上千攝氏度的火焰在楚子航面前如洪流一般匯聚,沖擊向了那奔騰的血河,霎時間發生了蒸發的現象,紅色的濃郁霧氣在‘呲’響聲中爆散開又被焰壓沖散到了更遠的地方!

    火焰頃刻間沖刷了整個走廊,在熄滅之后以楚子航站立的地方為分界線,身后的走廊完好無缺,而再往前就是漆黑一片的焦土了。

    “呲”的響聲中,消防系統感應到了‘君焰’的熱量啟動了,大量水霧從天而降。楚子航抬頭看了一眼灑水的孔洞微微凝眸,似乎有些意外在千度的火焰沖洗過后這些消防系統居然還能造成運行,在剛才那種溫度下埋在墻壁里的電路都應該燒斷短路了吧。

    疑惑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逝,他拋去了雜念繼續沉下心,一步步向前。

    在濃郁的水汽中前行,身上濕冷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些像是站在雨里,被君焰烤熱的體溫也迅速降低了下來,在接近會議室的大門后一腳把半開的門踹開,楚子航兀然停住了腳步。

    會議室中人滿為患。

    那些讓人記不住面孔的影子站在寬闊的空間內,在楚子航推開的門的瞬間整齊地扭頭看向他,以沒有表情的蒼白臉目迎接他,和七年前的那一次何其相似。他有那么一瞬間分不清這是做夢還是真實了,濃郁的水汽在推開會議室大門后更加朦朧了,那些影子的瞳眸都是那么的冷漠,遠遠地看著他,竊竊私語。

    隨便了。

    楚子航掏出了背后的槍,對準最近的一個影子扣下了扳機,螺旋紋的子彈劃出軌跡命中那畸形的頭顱,打碎了一團墨跡,黑色的墨汁暈染在了大量的水汽中。

    這一槍就是開戰的信號,那些影子呼嚎著撲向氣浪與火光升起的楚子航,要把他拖回七年前的那個無底的深淵。

    —

    芭兒提著密碼箱從藏身的房間內推門而出,回到了20層的走廊之中,她轉頭一眼就看見了半黑半白走廊中間站著的那個大男孩,現在正陷入自己的禱言‘雅各之夢’中不能自已。

    ‘雅各之夢’是一個相當高級的禱言,就算出現在‘騎士’之中也是值得稱道的力量,作為‘扈從’的芭兒能掌控這種力量在圣殿會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這也是為什么趙朗鈞在所有的‘扈從’中一眼就能看重她并且從來沒有過替換她的想法。

    精神系禱言,這是比物理釋放性禱言可怕數倍的力量,從精神上進行攻擊一直都是防不勝防的陰險手段,芭兒作為趙朗鈞的‘扈從’算是一道強大的后手,可以悄無聲息地為自己的‘騎士’創造出敵人任之魚肉的絕佳局面。

    但很可惜這一次的戰斗中她失手了,那個魔鬼一樣的血人在登樓的過程中,躲在20層的她是試圖將之引導進來暗殺掉的...但很可惜,她向來無往不利的禱言在對方身上完全沒有起到作用,硬要說就像是‘催眠曲唱到了奎托斯身上’那種感覺,對方甚至沒有察覺到她的小手段就這么一路沖進了21層里‘騎士’的尼伯龍根里,在進入那片空間后就不是她能插手的戰斗了。

    她是相信自己的‘騎士’絕對會輕松殺死那個魔鬼的,沒有任何混血種能擊敗‘騎士’這是鐵律,她該做的就是帶著密碼箱提前撤離這棟大樓,在‘騎士’解決完敵人后再進行匯合。

    想要撤離大樓就必須解決守住大樓的人,毀滅電梯井的‘君焰’證明了入侵大樓的不止那個魔鬼一個人,芭兒的耐心也讓她等到了第二個人出現,也就是楚子航。

    ‘雅各之夢’,任何中招這個‘禱言’的人都會產生幻覺,幻覺會引導人的大腦產生應激反應,表現出來的癥狀就是‘看到’無數不存在的危險出現。就像是現在的楚子航,在闖入20層后就已經開始跟不存在的敵人們戰斗了,在這種狀態下對于真正的危險完全就是不設防。

    只要中了‘雅各之夢’結局幾乎就只有一個死,這也就是這個言靈的可怕之處。

    芭兒從大腿內側抽出了一把銀色的PPK,甩手就朝著陷入幻覺的大男孩后腦勺開了一槍,槍聲炸響整個走廊后,她看也不看轉身就往應急通道的方向走。

    但往前走了幾步她忽然站住了...因為她沒聽見尸體倒地的聲音。

    芭兒警惕地回頭,看見了依然背對著自己站在走廊中間一動不動的男孩,她有些驚疑不定以為自己打空了,但下一刻就再度舉起了手槍瞄準了對方的腦袋連開三槍!

    緊接著,火紅的焰花出現在了那個男孩的背后,每一顆高速飛去的子彈都撞上了一朵焰花——那是超微型爆炸表現出的異景,巨大的氣爆和超高的溫度瞬間就將致命的黃銅子彈震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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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兒瞳孔縮小,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這是什么鬼情況,蜘蛛感應嗎?極短的時間內精確釋放了三次‘龍炎’把自己的槍擊給化解掉了?還是在深陷幻境的情況下?不...‘雅各之夢’的反應告訴她,這個家伙依舊陷入在自己的領域之中不可自拔,根本沒有時間反應現實中的危機!

    芭兒抬起槍口,又放下了,她表情有些震動,陷入了抉擇,她現在有兩個選擇,要么轉身下樓離開,要么想辦法殺死這個敵人再離開。

    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她就決定了要殺死對方再走,先不說只要她離開一定范圍幻境就會失控,對方也會清醒過來,當意識到中招后必然會沖回樓道追上自己,她不是體能型的混血種沒法在追逐戰中獲得優勢。

    再者來說身為‘扈從’她實在無法忍受又一個可怕的強敵會加入戰場,二打一的情況下,‘龍炎’這個禱言當真是可以威脅到‘騎士’的!

    得殺了他。芭兒眼中閃過厲色提著密碼箱持槍快步上前,在接近到三米范圍時她忽然站住了腳步,目光死死鎖在了那男孩的周圍...她居然看見了一層暗紅色的像是光膜一樣的東西以‘球’形狀蛋殼似的包裹住了男孩!

    “靜止形態的凝固‘龍炎’?!”芭兒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對方難道是將‘龍炎’這種極不穩定的爆發型禱言做成了偏向防御性的形態?

    她抬槍驗證自己的猜想,一槍開出,子彈擊中暗紅的光膜,果不其然,一次超小型的‘龍炎’爆發了,黃銅子彈被震飛化作一灘銅水落在墻壁上...任何異物觸碰到那道光膜都會引發一次‘龍炎’的釋放!

    “真是不可思議...人類真的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芭兒震驚了,因為從未有人想過混血種可以將‘龍炎’這種禱言控制到這種程度,這種難度幾乎等同于成熟的可控核聚變,誰都想知道里面的秘密!

    但可惜,現在的情況由不得芭兒抓活口了,她也不敢留活口,這種危險人物就該馬上處死。

    她抬起PPK連續向著楚子航的后背點射,每一發子彈命中暗紅的光膜都會引起一次小型的爆炸,同時這些爆炸也在削弱著光膜的亮度和厚度——釋放這個言靈的到底還是混血種而不是龍王,如果是真正的龍王恐怕子彈命中的瞬間反擊的爆炸就足夠將整個走廊和芭兒一起化成灰燼了。

    走廊里密集的槍聲響亮,每一次槍響都伴隨著火光的亮起,芭兒一個彈匣15發子彈打完,15次微型爆炸徹底將這防御的固態‘君焰’給擊穿了,現在楚子航的后背不再設防,但她的子彈也告罄了。

    芭兒放下了密碼箱,從左手從右袖口里抽出了一把鏤空匕首走了過去,她要保證一刀從楚子航的后腦勺刺進去貫穿大腦才能徹底斃命,混血種的命很硬這一點知識她是再清楚不過的,超過閾值的劇痛會讓對方幻覺中脫離,所以她力圖一擊致命。

    走到楚子航背后,芭兒右手反握匕首,左手作掌壓在刀柄下,曲臂收刀到左肋然后猛地向上刺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聲槍響了,芭兒睜大眼睛,因為在她面前楚子航的左肩膀爆出了一團血花,那是子彈命中的痕跡,巨大的推力把這個男孩整個人打了個斜,轉身的剎那她就對上了那雙巨龍般的黃金瞳!

    楚子航醒了,左臂多了一個彈孔的他絲毫沒有因為劇痛而分散注意,雙眸鎖定住了面前持刀捅向自己的女人,腦袋一閃,刀鋒只在臉頰上留下了一道微薄的血口,右手閃電般伸出鐵鉗似的抓住了握刀的手腕,捏碎!

    骨裂聲中,芭兒發出慘叫,但還沒來得及再做什么,‘君焰’已經爆發了,她和楚子航的中間,火環出現,然后碎裂,千度的高溫瞬間將芭兒籠罩了進去,那玲瓏窈窕的身段只在數秒不到就成為了焦炭!

    在殺死這個突然出現自己的面前的女人后,楚子航后退數步,扯爛了身上的T恤快速包扎在了左肩的槍傷上止血,他躍過還在燃燒的人形焦炭看向了應急樓道大門出走進來的曼蒂·岡薩雷斯眼神有些警惕。

    “我一來就脫衣服,你是在耍流氓嗎?”門口垂下槍口的曼蒂齜牙咧嘴地說道,“不謝謝你學姐我的救命之恩?”

    楚子航沒說話,看向了地上的密碼箱,那被芭兒放下的裝著文件的箱子正處在他和曼蒂的中間,兩人離的距離一樣近。

    “我有一說一,要是師弟有你這種戒心,他以后能少吃很多虧。”曼蒂走出了大門,暴露在了楚子航的視線之內,這也讓楚子航微微一怔,因為他看見了這個女人腹部上的插著的帶血的巨大玻璃碎片。

    他包扎好自己的肩膀后快步走了過去,扶住了曼蒂,這時才發現不止是腹部的傷口,對方的左臂的骨骼也扭曲了一個可怕的角度,看起來是撞擊留下的。

    他伸手觸碰向那光是裸露在腹部外面就有二十厘米長,十厘米寬的玻璃碎片,但片刻又馬上收回了手,因為他意識到現在拔出玻璃只會導致大出血,讓它安穩插著止血更好,感染的事情之后再說。

    ...不過這個女人就這么帶著這塊玻璃爬了二十層樓,她是這么做到的?

    “需要送醫院嗎?”楚子航抬頭問。

    “我還能頂一會兒。”曼蒂的臉色很白,嘴巴里還忍不住碎碎念,“超級賽亞人一階段也就這樣了,該挨打還是挨打,但好歹不會死。”

    楚子航看著她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超級賽亞人一階段’是什么東西...她暴血了,但應該是淺度的一度暴血,但只要是暴血精煉的血統就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生命力,腎上腺素和內啡肽也可以控制自由分泌,難怪可以撐到現在。

    “先確定箱子里的東西。”曼蒂示意讓楚子航扶自己過去,艱難地跪倒在了密碼箱前,翻了兩轉看見了那三道鎖,然后順手就從小腿側摸出了一把人形柄匕首。

    那把匕首通體碧綠材質有些像脆弱的玉器,刻著繁瑣美麗的凹槽,在曼蒂的手里根本沒有任何愛惜之情直接就揚手扎在了密碼箱的箱肚子上,刀切豆腐一樣劃拉開了一個正方形,號稱堅不可摧的箱子就這么給開膛剖腹了。

    “吹毛斷發聽過沒有?這可是花大價錢搞來的,我刮腿毛的時候證實過這是真的。”曼蒂看見了楚子航在觀察這把匕首,忍不住眉飛色舞地吹噓。

    都這種時候了...楚子航看了一眼曼蒂還在汩汩流血的肚子,覺得她的確應該暫時死不了了。

    瞎比說著爛話的曼蒂收起匕首從密碼箱里摸出了那個紙袋,看見紙袋的封口被撕開過的痕跡后臉色變了變,立馬把里面的膠片和影印文件抽了出來,又丟開了影印文件,只拿著那疊膠片放在膝前前緊張地快速找尋著什么東西。

    “你在找什么?”

    曼蒂沒回答她,在數息之后,她撥動膠片的手指停下了,抽出了一張膠片,正好走廊里的借著紅光默默地看了起來。她身邊的楚子航也凝聚視線審閱那張膠片上的內容,在看清上面的東西的時候,他就算是中槍時都面無表情的臉色終于發生變化了。

    “這是...”楚子航瞳孔縮成針眼大小,就連呼吸都停滯了。

    “雙生子”“蝴蝶計劃”“濱海龍棺”“血統改寫”“復數言靈”...只是一眼看去全是觸目驚心的詞語,每一個詞語下面都有詳細的解釋和描寫。那些冰冷的文字,年月日之間有序的分隔號,生動而詭譎的故事,就像具有魔性一樣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讀完所有隨后不可避免地涌起戰栗。

    所有的詞語最終也都導向了一個名字。

    “你看嘛,我說不是...”

    曼蒂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有些嘲弄,低垂的黃金瞳中全是復雜,“你‘林弦姐姐’怎么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呢?真要論血統,整個卡塞爾學院怕是能給她提鞋的人都沒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