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 第四百二十二章:四個月
    

    “康乃馨啊,怎么想都是康乃馨啊!”

    “不如玫瑰啊,康乃馨顏色太雜了,玫瑰更純粹一些。”

    “你是要去表白嗎?還在乎純粹...那為什么不送馬蹄蓮?”

    “人家才醒過來你就送白的,是盼后遺癥復發么?而且玫瑰是會長選的,你有意見跟會長說啊。”

    “噓...小聲點,到了。”

    特護大樓三層的走廊上,一群獅心會的學員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在他們身邊的玻璃墻后面是一片康復訓練用的場地,在里面能看見健身車、綜合訓練器材以及訓練用階梯...等等各式各樣的康復器材零散地放在角落。

    混血種也是人,是人就會不可避免地受傷,在于危險混血種和龍族的戰場中,總有不幸兒會因為戰斗留下一些創傷,想要恢復到正常生活自然就需要一個地方進行長時間的康復訓練,學院的人工AI諾瑪的信息庫里也準備著成百上千套具有針對性的康復計劃進行調用。

    在訓練場地中,獅心會的學員們很快就找到了他們今天準備探訪的病人,那個正在單杠上緩慢起落的人影,在看見他的時候每個人都下意識愣了一下,視線慢慢挪移到了下方——不是這家伙沒穿褲子,而是在他的身下雙腿纏繞著足有大腿粗的鐵鏈,鐵鏈的盡頭還掛著三塊磨盤大小的杠鈴片。

    整個訓練場地中只有這么一個人,在寂靜中不斷地重復著這噩夢般的訓練動作。杠鈴片在鐵鏈的拉扯下隨著人影在單杠上的起落不斷升起又觸地,發出清晰的脆響聲,汗水從毛孔里安靜地滲透出,打濕了那身白色的病號服貼緊久病初愈的消瘦體魄,浸濕衣衫下露出的每一根肌肉纖維都有著鋼鐵般的色澤。

    有腳步聲離近單杠了,此時他做著的引體向上拉過了單杠,身形微微停頓了一下,在腳步聲停穩后才慢慢舒展肌肉落了下來,雙手松開了單杠,沉重的杠鈴片重疊落在了地板上砰的一聲。

    他赤腳踩在了上面撩起脖子上搭著的圍巾擦了把臉轉身看向站在背后的黑發男孩,一身墨綠色校服的對方也靜靜地看著他,誰都沒先開口,互相審視的目光里居然帶著一些陌生,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

    “康復訓練?”最后還是楚子航先說話了,他低頭看著林年腳下踩著的三塊淡灰色的杠鈴片,顏色斑駁不均應該添加了別的什么金屬,實際的沉重感應該超過了它的視覺效果。

    “你睡了四個月。”他又看向還穿著白色病號服的瘦弱男孩,對這種超量的訓練進行了合理性的質疑。

    “也幸虧只是四個月,還能在最后的檔口享受一下寒假的感覺。”林年呼出了口氣,看向了楚子航,“好久不見。”

    “對我來說不算太久,在病房里偶爾可以見到你一次。”楚子航說。

    還是那個熟悉的話題殺手,本質上還是沒什么區別,四個月的間隔還不足以讓以前的關系生疏,林年抬起手錘了一下楚子航的肩膀,回饋的手感讓他捏了捏手指若有所思地看了對方一眼,而對方也回望著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來。

    “我想我應該錯過了期末考試,學院不會讓我重修所有課程吧?”林年彎腰解下了腿上纏繞著的鐵鏈,卡塞爾學院早在圣誕節的前兩周就放假了,再等半個星期又得開學了。

    “可能會補考,但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么大問題。”

    在楚子航身后一眾獅心會的學員也走進了訓練場地,林年看向了為首的捧著九十九朵鮮紅玫瑰的維樂娃,又掃了一眼其他所有人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現在算是獅心會的半個成員,被照例探病也是正常情況。

    “曼蒂的事情——”

    “現在不說這個。”林年擺了擺手打斷了楚子航的話,走到了一旁的黑皮座椅上,拿起了功能飲料喝了一小口擰上了蓋子,“聽說這幾個月學校里變了很多?”

    “沒有什么變化,上次之后沒再出過太大的事情或者意外。”楚子航也走到了林年邊上坐下了,其余一眾獅心會學員都只能在旁邊候著沒有半點怨言,林年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在這群人中除了蘭斯洛特、維樂娃和蘇茜這樣的熟人之外,他還看到了不少生面孔。能跟著楚子航來這里的人多半在現在的獅心會里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如今多出了這么多不熟悉的人,只能說明在這四個月里獅心會發生了一些人員變動,原本的那些健美先生們也退居二線了,轉而替換上的則是面前這一批新生力量。

    只有位子坐牢靠了才會換班底,能見到這一幕只能說明楚子航在獅心會的椅子算是把穩了,雖然不知道這四個月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林年上論壇時也經常見到將獅心會會長和學生會主席拿來當對仗的帖子,不乏一些吹捧和溢美的個帖到處飛舞,點開里面全是罵戰和口水仗。

    但好歹來說就現在來看,楚子航這個獅心會會長算是實至名歸了,且不談獅心會班底的問題,就連楚子航本身其實也多多少少發生了一些變化。

    “你以前不像是戴美瞳的人。”林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向楚子航。

    “隱形眼鏡,兩個月前進入執行部體檢時被警告視力下降嚴重,應該跟我看書的光線環境不當有關,執行部提議我進行激光矯正手術,但我拒絕了。”楚子航側開了眼眸。

    “為什么拒絕?怕主刀醫師手抖嗎?”林年淡笑著問。

    楚子航沒接這個問題,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聽說你在醒來后第一個要求面見了曼施坦因教授。”

    “不算,最開始見到的應該是我姐,我醒的時候她也在場。”林年說,“聽說她經常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最長時間是48小時沒有合眼,護士不得不悄悄在她的水里摻了半片抑制中樞神經系統的鎮定劑才能讓她休息一會兒。后來富山雅史教員對她進行了一次心理疏導,來看你的頻率才漸漸穩定、正常了起來,不然你還沒有出問題,她就先出問題了。”楚子航點頭。

    “沒事就好。”林年也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后又說,“你不會怪我吧?”

    “什么?”

    “小鎮里面的事情。”

    “你是指送我們出去的事么。”楚子航理解了林年的意思,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果任務失敗我不怪你也有人會將責任推到你的頭上。但最后任務成功了,你所做的一切行動都有你自己的理由,小小的瑕疵并不影響最后大局的定奪。”

    “你就不好奇最后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不好奇。”楚子航說,“執行部已經將這件事封存入檔案庫里了。”

    “愷撒那邊呢?”

    “也保持了沉默,他不是喜歡爭論這些的人,我們都只在乎結果。”

    林年輕輕嗯了一聲,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還有留有好奇心也得悄悄掐滅了,小鎮里的事情涉及到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在卡塞爾學院來看這件事大有可能涉及到黨外勢力的試探和進攻,就算封存到‘S’級的安全權限也并不稀奇。可這件事大抵還沒完,聽證會算是一次小結,因為沒有更多線索留給他們挖掘了,而現在的四個月后他醒了,說不定有些人又會以此為由頭重新掀起這件事來。

    兩人之間的對話又陷入了斷點,他們總是這樣,有話題就聊,風風火火地聊完一個話題后就安靜下來,直到找到下一個話題繼續。當然也可能他們嘴邊是有話題的,但只是沒法將這個話題圓潤地拋出來,總得找一個引導話題的契機才能自然而然地繼續聊下去。

    在一旁的單杠那邊傳來了響聲,楚子航扭頭看了過去,發現是幾個獅心會的學員在那里試圖搬動那三塊灰色的杠鈴片,搬倒是成功搬起來了,只是雙手托住兩片就漲得有些面紅耳赤,血管似乎都要爆掉了,加上第三片直接被壓倒在了地上,被人連忙扶起來后發現流鼻血了,仰著頭急匆匆地問其他人要紙巾。

    在止鼻血的時候那幾個學員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長椅上的林年,這三塊玩意兒加上鐵鏈掛在腿上能做引體向上啊,而且你管這叫康復訓練?自殺訓練都比這溫柔一些吧。

    “里面加了金屬鋨粉末和一些裝備部混合的人造重金屬,他們聽我說我康復訓練需要負重就弄出來了這玩意兒。”林年拍了拍手隨口解釋,“要點死力氣才能搬得動,拿來拖著玩兒倒是挺適合不過的。”

    解釋著的同時,其他的獅心會學員也注意到了這有趣的插曲,紛紛跑了過去圍著那三塊金屬片試了起來,就連女生里的維樂娃也嘗試著搬了一下,最后只勉強抬起了兩片。大部分人也都只搬得動兩塊,也只有以蘭斯洛特為首的為數不多的兩三個體力過人的漢子,可以咬住牙扛起三塊做幾個深蹲,但做完之后汗水都跟不要錢似的流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一樣疲累。

    每個人在試完之后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林年的方向,滿臉見了鬼的樣子。

    “去試試?”林年想了想,轉頭看向楚子航朝向那邊揚了揚首示意。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見到對方只是笑著看著自己,也沒說什么,點頭后起身走了過去。

    其他人看見楚子航過來都被調動了興趣挪開了位置,三塊杠鈴片上的鐵鏈被撿開后楚子航伸手從最底下一塊摳起,站樁穩健從腿到腰發力在一聲輕響中將杠鈴片抬了起來,舉過了胸前感受了數十秒的重量后再將杠鈴片放了下去。

    一旁的學員們都忍不住嘖嘖稱贊出了聲,楚子航從發力到放下沒有任何繃勁的跡象,就連臉色都沒有充一點血,跟之前三個用死力氣抗起杠鈴片的學員的差距高下立判,而且很明顯他還沒有用出全力。

    林年看見他放下杠鈴片的樣子也緩緩頷首,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但也沒有去刻意明說。

    “一個100公斤左右?”楚子航放下杠鈴片后看向林年。

    “差不多。”林年說。

    “那的確要體力優勢的人才能搬得動。”楚子航走回了椅子邊,低頭注視著林年病號服下瘦弱的身體,四個月的營養液和流食讓他的肌肉產生了嚴重的廢用性萎縮,雖然有定期進行電療和針灸,但這種肌肉萎縮還是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可現在林年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甚至楚子航有種錯覺四個月一覺醒來后對方比以前更加難測了。

    如果說以前的林年是一汪肉眼可見的熊熊火爐,那現在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身體里藏著一座死火山,外表看來死氣沉沉,但內里卻是流淌著千度的灼熱巖漿,只等待它在時間的沉淀過后徹底活過來,天雷勾動底火的噴發瞬間才是真正舉世矚目的盛狀時刻。

    “沒什么問題嗎?”楚子航問。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看起來這個四個月大家都沒閑著,都察覺到了危機感啊。”林年雙手輕輕貼在大腿上看著楚子航等人,“我猜在你積極活動的期間,愷撒那邊應該也有些不小的動靜吧?”

    “那件事之后他回校整合了學生會最后的所有力量,在安排好一切事務后主動申請離校了一段時間,在近期考試之前才回來。聽說是回意大利了一趟,但回來之后感覺他整個人也不同了。”站在楚子航身后的蘭斯洛特走上前了幾步說。

    “現在學生會和獅心會算是暫時休戰了,競爭意味沒有以前強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維樂娃看向林年說。

    “都是好事情。”林年拍了拍手看向楚子航,“你現在一直都住在諾頓館了?”

    “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住在學生宿舍有些不方便。”楚子航回答。

    “有時間還是可以回來玩一玩,聊聊天,交流一下,不然那么大個寢室空著怪無聊的。”

    “知道了。”楚子航也微微頷首明白了林年話里的意思,“你也要注意抓緊時間養好身體,調整好狀態...除了關心你的人,其他人也在等著你出院。”

    說完這句話后他向林年點了點頭,不再說什么了。

    在簡單的道別后,以他為首帶著念念不舍的維樂娃和一群獅心會學員轉身離去。

    在長椅上林年坐在那里目送著所有人離開,只等訓練場里只剩下他一個人時,再悄然咀嚼了一遍楚子航離別前的話。

    “還有其他人么...真是很難讓他們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