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麻衣少年行 > 第六百二十四章 梅開八片
  太虛子真是下足了血本,不但給了朱兆虎一封銀元,又加了一根金條,就連坐騎也送了出去,然后再三叮囑道:“朱副官,你可一定要說服你師父,陳天默為人極其瘋狂,手段異常歹毒!凡是被他盯上的,要么闔家死光,要么全族覆滅!貧道可是親口聽他說過,青幫他都不怕,更何況區區濁水會?一個長毛余孽,也敢自稱‘南王’?就像割掉‘東皇’郎回天的小辮子一樣,遲早要割掉他馮化龍的長毛!”

  朱兆虎剛把銀元和金條收下,聞聽此言,不禁大吃一驚,問道:“陳天默真是這么說的!?”

  要知道,當年太平軍起事,不再遵守清廷的剃發易服制度,而是披頭散發,因此被清廷蔑稱為“長毛”,所以,太平天國上上下下,都很厭惡這個稱謂!

  那馮化龍是太平天國南王馮云山的兒子,人稱“小南王”,為緬懷其父,也為了紀念太平天國,他和他手下“濁水會”的成員迄今為止仍舊都是披頭散發的裝束打扮,自然也最恨聽見“長毛”二字!

  陳天默真要這么說,那可是犯了馮化龍的大忌!

  只聽太虛子冷笑道:“陳天默親口所言,貧道親耳所聞,豈能有誤?”

  朱兆虎皺眉道:“我師父最不愿聽見‘長毛’二字,陳天默居然敢這么叫,真是該死啊!他還要割掉我師父的頭發,簡直是狂妄的沒邊了!”

  太虛子心里暗笑,面上卻義憤填膺道:“誰說不是啊,‘南王’前輩出身高貴,又本領超絕,德高望重!試問江湖上誰人不佩服,誰人不尊敬?偏偏就是那陳天默,自恃什么麻衣陳家傳人的身份,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朱兆虎罵道:“難怪這小賊對我出手的時候,我明明已經報了師門,他卻仍舊沒有留情,原來,他早就打算對我師父也下手了啊!”

  太虛子“嗯”了一聲,道:“可不是嘛!他不殺你,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因為他瞧不上你!”

  朱兆虎又羞又氣又怒,卻忽見太虛子面上笑容詭譎,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問道:“哎,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太虛子一愣,道:“貧道騙你什么了?”

  朱兆虎狐疑道:“你是不是也跟陳天默有仇?”

  太虛子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仇?他又沒有對付過我們天理宗。”

  朱兆虎直勾勾的盯著他,道:“陳天默不一定說過那些話,或許是你瞎編亂造的,為的就是借我師父之手,除掉他。”

  太虛子心里暗道:“這會兒倒是顯得你聰明了……”面上卻佯裝憤怒,道:“沒想到朱副官疑心病如此之重!貧道好心好意幫你,反倒被你如此猜忌!罷罷罷,好心當成驢肝肺!朱副官既然相疑,便把錢和馬還給貧道,咱們各走各的吧!”

  “送出去的東西,怎好意思再往回要?”

  朱兆虎說著,忽然扭頭朝門外張望,面露驚恐,嘴里尖聲喊道:“陳天默!”

  太虛子大吃一驚,慌忙起身,引頸望去,可店門外卻哪里有陳天默的身影?

  便在此時,朱兆虎猛然抬手,“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太虛子的面頰上,脆響!

  那店掌柜和伙計都看呆了。

  原本以太虛子的本領,朱兆虎是決計不可能打中他的,但一來兩人同桌而處,離得極近,二來太虛子真以為是陳天默來了,心里慌亂,三來是他壓根就沒有想到朱兆虎會打自己,毫無提防,所以才挨了個結結實實。

  挨了之后,太虛子又驚又怒又不解緣故,嘶聲問道:“朱副官,你這是什么意思?!”

  朱兆虎“哈”的一聲怪笑,往后跳開,叫道:“好個牛鼻子,你果然是騙子!老子方才就是為了試探你的,看看你是否真的是天理宗的長老!你要真是那什么妖孽,怎么可能躲不開老子那一巴掌?!”

  太虛子簡直是哭笑不得,罵道:“蠢貨!就你那樣的試探法子,便是神仙,也躲不開!你想考量貧道的本領,試探貧道的身份,直接說出來就是了,又何須如此?”

  言罷,他手腕一翻,攤開掌心,亮出兩枚再普通不過的銅錢,說道:“這是貧道卜算時用的家伙事,朱副官且瞧好了!”

  太虛子將銅錢夾在指縫中,然后便朝著桌面輕輕按下。

  也不見他如何發力,就好似很平常的把手掌平攤在了桌面上,可是當他再次抬起手來的時候,朱兆虎赫然發現,那兩枚銅錢已經被完全嵌入到了桌面之中!

  那桌子是榆木做的,頗為密實堅硬,就是拿錘子去砸,都不一定能把銅錢齊整整的砸進去,更何況是徒手按壓?!

  “砰!”

  太虛子揮掌在桌面上拍了一下,那兩枚銅錢登時又跳將出來,落入他的掌中。

  桌面上,多出了兩道窄窄的孔洞。

  只這一手本領,朱兆虎便咋舌不已,知道眼前的人必是“妖孽”無疑!

  “朱副官,敢不敢把你的生辰八字說給貧道?”太虛子幽幽說道:“貧道可以卜算出很多事情,供你參詳。”

  “不,不用了。”

  朱兆虎訕訕的一笑,說道:“我已經信了!道長就是天理宗的長老!以道長的身份,不至于編造謊言騙我。而且,就算是道長騙我,也無所謂。陳天默本來就是我的仇人,我也巴不得他死呢!”

  朱兆虎可不敢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報給太虛子,因為他也知道,天理宗有一項秘術,只要獲取了人的生辰八字,再得到人的衣物、毛發或血液,就能進行極其惡毒的詛咒,防不勝防,解無可解,下場極為凄慘!

  太虛子嘿然笑道:“朱副官是聰明人。”

  朱兆虎唯恐太虛子報方才那“打臉之仇”,也不敢再多逗留了,當即說道:“道長且慢用,我這就告辭了,去找家師。”

  太虛子也想他早點上路,當即頷首道:“好,山高路遠,貧道也不強留了,朱副官一路走好。”

  “再會!再會!”

  朱兆虎連忙離開,太虛子也送到了門外,看著他策馬遠去。

  直到一人一馬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之后,太虛子才轉身回到飯館內,他望向掌柜和伙計,手里顛簸著那兩枚銅錢,笑嘻嘻道:“我們剛才說的話,你們兩個都聽見了吧?”

  那掌柜和伙計一時間錯愕難言,不知道他如此相問是什么意思。

  太虛子微微皺眉,道:“怎的都不說話?這樣吧,相見即是緣分,貧道給你們兩個都算上一卦如何?”

  掌柜和伙計面面相覷,都有了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太虛子幽幽說道:“還不言語?那貧道可就隨便算了,嗯,且算一算你們能不能活過今晚吧……”

  掌柜的臉色大變,叫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們不,不用你算!”

  “嘖嘖~~卦象不好,大兇啊,你們兩個都活不過今晚!”

  話音未落,太虛子忽然把手一揚,掌心里的兩枚銅錢登時激射而去,“噗噗”兩聲,釘進了掌柜和伙計的咽喉之中!

  “不用給卦金了。”

  太虛子轉身離去,那掌柜和伙計一齊仰面倒地,氣絕身亡。

  出了門,太虛子沿著鎮子上的街道,尋尋覓覓而去。

  不多時,在一處茶館的外墻上,看見一朵梅花標記,他便邁步進了館內。

  館內甚是冷清,沒有客人,只有一個伙計坐在桌旁打瞌睡,還有個掌柜站在臺前,撥弄著算盤珠子,似乎是在盤賬。

  走到茶館掌柜跟前,太虛子言道:“寒英坐銷落,何用慰遠客?”

  那掌柜的一驚,連忙答道:“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又問道:“敢問道長,梅開幾片?”

  太虛子摸出一枚紅色的玉牌子,輕輕放在柜上,幽幽回道:“梅開八片,片片見紅。”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玉牌,登時大驚,立刻雙手捧起玉牌,還給太虛子,然后從柜臺里出來,拜道:“參見大長老!”

  此時,店里的伙計也驚覺起身,連忙跑來參拜。

  太虛子點了點頭,道:“我乃太虛子是也。”

  兩人更驚,那掌柜的說道:“不知大長老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太虛子道:“不知者不罪,免了吧。”

  原來,這里是天理宗廣布各省的秘密分舵之一,梅花便是標記,太虛子和那掌柜對答的詩句,也是接頭所用的暗號。

  至于“梅開幾片”,乃是詢問在宗的身份地位,天理宗從上到下,一共分為九個級別,最高的宗主便是‘梅開九片’,而‘梅開八片’便是僅次于宗主的長老級別,長老又分高低位,各以顏色指代,其中朱紅之色為尊,所以‘片片見紅’的意思是說,他是長老中的老大!

  太虛子吩咐道:“給我備上兩匹好馬,再取一些盤纏,我要到京城去。”

  “是!”

  那伙計立刻便去準備了。

  太虛子又吩咐那掌柜道:“通知下去,開始在江湖上大肆散布消息,就說麻衣陳家陳天默放出狂言,要‘滅東除北,誅南殺西’,劍指北祖南王、西巨東皇,他已經先殺了東皇郎回天,又敗了鏡湖老太爺,如今要北上收拾青幫第六祖,隨后便會去殺南王馮化龍!”

  那掌柜連聲答應:“屬下都記住了,大長老請放心,要不了幾日,這些話便會在江湖上徹底傳遍開來!”

  太虛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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