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上課鈴打響的時候,墨凌焯就和葉琳瑯一起出了門。
經過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門衛打招呼,“凌老師你們要出去啊?”
墨凌焯抿唇笑了笑,“嗯,出去走走。”
門衛也咧嘴笑,抬手指了個方向,“今天這天氣好得很,特別適合散步啊,哎你們可以去水庫那邊,那邊風景好。”
墨凌焯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兩個人出了校門,并沒有直奔打印店,而是溜達到前面面包店。
選了一些葉琳瑯愛吃的,結了賬,這才往打印店走。
進了打印店。
依舊是老板坐在柜臺里面,他看到墨凌焯,立刻就站了起來,熱情招呼,“哎,凌老師來了!”
墨凌焯從葉琳瑯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幾張a4紙,遞了過去,“麻煩幫忙復印一下,要十份。”
最上面的紙張上,標題寫著【牧原中學軍事訓練安排】,正文第一行,就提到了山下的軍事基地。
這是非常直接且明顯的魚餌,接下來就看老板的反應了。
老板假裝無意地掃了一眼,隨后便抬頭往后面揚聲喊道,“老婆!出來招呼一下!”
老板娘很快走了出來,熱情地倒水,招呼墨凌焯和葉琳瑯坐下休息。
老板則拿著那幾張紙走到了復印機面前,背對著墨凌焯他們站著。
和上次完全沒留意不同,這一次,葉琳瑯一直暗中盯著老板。
這是她和墨凌焯兩個人提前商量過的,間諜這一塊,墨凌焯涉及得不多,論實戰經驗,他確實不如葉琳瑯,所以就由葉琳瑯來觀察,并作判斷。
葉琳瑯視力極好,通過老板胳膊和身體之間的縫隙,瞥到了老板的動作。
按復印份數的時候,他按了十一。
而墨凌焯需要的,只有十份。
復印機開始工作,葉琳瑯也及時收回了目光,端起紙杯小口喝著水。
復印很快結束,墨凌焯不動神色地付了錢,收好十份資料,就和葉琳瑯走出了打印店。
在人少的林蔭路上,葉琳瑯篤定地開了口,“就是他們。”
老板和老板娘的行為,非常自然,在外人看來,跟平時并沒有任何區別,在間諜里面,確實算是高手了。
無論是當間諜的任務還是抓間諜的任務,葉琳瑯都執行過許多次,此前沒有懷疑過這對夫妻,單純是認為這個邊遠小鎮不值得派遣高級間諜。
可對方偏偏就派了。
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了,那審視的角度立刻就變了。
進入打印店之后,葉琳瑯單憑直覺就已經有了七八分把握,在看到老板的小動作之后,更是有了十足的肯定。
接著,為了佐證自己的判斷,葉琳瑯又仔細分析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每一個行為。
墨凌焯相信她是一回事,有憑有據又是另外一回事。
墨凌焯安靜聽完,片刻之后,點了下頭,“嗯,我明白了。”
既然魚已經注意到餌了,接下來就要架穩桿,等待魚來咬鉤。
進了校門,墨凌焯特地繞了一下路,走到了垃圾房那里,將那十份資料全都扔進了巨大垃圾車里。
這本就是他隨手杜撰的,學校的正常軍訓安排在九月,距離現在還有好幾個月,他不可能干等幾個月,所以臨時編了這一份文件。
拍了拍手,墨凌焯回頭對葉琳瑯說道,“寶貝,你先回家,我回一趟辦公室,找幾個學生談一談。”
文件雖然是編造的,但接下來要做的事,卻要以這份文件為基礎,繼續講這個謊言進行下去。
葉琳瑯跟他揮了揮手,便轉身往教師宿舍方向走了。
到了周六這天。
在家吃過早餐,墨凌焯和葉琳瑯收拾好,一起出門去縣城醫院。
剛關上門,對面的鐘老師就打開門叫住了他們。
“小凌,你們是去醫院啊?”
前兩天,葉琳瑯跟薄學舟和陸曉蕓呆在一塊兒的時候,提過這件事,昨天薄學舟就按照指示,跟外婆說了。
葉琳瑯沖著鐘老師淺淺笑了笑。
墨凌焯則點頭打招呼道,“是,鐘老師早。”
“好好好,”鐘老師似乎挺開心,“是該早點去看看,哎,要是需要幫忙什么的,就給我打電話啊,千萬別講客氣。”
墨凌焯還是點頭,“會的,謝謝鐘老師。”
出了校門,在葉琳瑯的堅持下,兩個人還是坐了公交車。
一個小時后,兩個人終于站在了縣城的中心醫院大門口。
墨凌焯根據組織給的指示,掛了指定科室的號,然后就帶著葉琳瑯上了樓。
那是一個排了很長隊的科室,葉琳瑯安靜地坐在最后面,墨凌焯跟她耳語了兩句,便起身往樓梯口走,他的目的地在樓上。
在一個冷清的診室內,墨凌焯見到了跟他接頭的人,一個面相平平無奇的男人,約摸四十來歲,穿上白大褂,就跟醫院里眾多的中青年醫生沒有兩樣了。
門被關上,兩個人的所有對話也都被關在了里面。
二十分鐘后,門被打開,墨凌焯走了出來,而穿著白大褂的接頭人,則走到了門口,像是在目送他。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樓道,接頭的人才回頭走到診室里的巨大文件柜前,抬手敲了敲下面的柜門。
“他走了。”
柜門被打開,一個身材嬌小的短發女人從里面鉆了出來。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自言自語道,“二十五分鐘,我的閉氣時間又創了新高。”
墨凌焯不是普通人,房間里多一個人,多了一個呼吸,哪怕是躲起來了,他也能察覺到,只有完全屏住呼吸,才能瞞過去。
負責接頭的人緊咬了一下牙,又低聲問道,“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可以放我女兒了吧?!”
短發女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后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座機電話,快速按了一串數字。
電話很快接通,她對著話筒說道,“是我,可以放人了。”
短發女人掛掉電話,也不管接頭人的眼神,徑直就走了出去。
她拿出手機,循著手機上的紅點,一路下了樓。
走出醫院大門,她抬眼往左前方看,很快就看到了墨凌焯的身影。
當目光落在墨凌焯身旁的女人身上時,她的眼神立刻就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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