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匠通過祈福從夢境里見到的神明,并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神明的投影。
但我早就發現,對神明投影說的話,神明也會感知到。
我不知道自己發自肺腑的一番話,能給韓喜帶來多少幫助,但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事情,只能靠韓喜自己了。
從“通神”狀態下醒來,我立即掏出血陰刀,開始雕刻神像。
為了加快速度,我不顧陰物的副作用,再一次把魯班面具,戴在了臉上。
很快,我便進入到“忘我”的狀態。
等我清醒過來,神像已經雕刻完成,潔白的羊脂玉,已經被我雕刻成醫圣張仲景的模樣。
神像雕刻的非常完美,不見一點瑕疵,算是發揮出我的最高水平。
我摘下魯班面具,大腦一陣眩暈,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我可不能再暈倒過去。
“陳九,你刻完了?”
黑哥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我扭頭一看,我的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病床,病床上是身上纏著繃帶,臉上戴著呼吸機的韓喜。
韓喜的呼吸又輕又慢,仿佛隨時都會停止。
見到這一幕,我是又急又心疼,急忙道。
“開始吧!”
和上次一樣,我先在韓喜的身上,畫下一張鬼圖。
隨后,我用血陰刀在韓喜的指間扎了道血口,讓他的鮮血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在神像上。
上次給黑哥和李廣刻像,這個過程,幾乎要了他們的性命。
我不知道韓喜能不能撐過去,就像黑哥在電話里說的那樣,這個時候,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我和酒館的員工們,都圍在韓喜的身邊,就連童謠也聞訊趕了過來。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影響到韓喜渡劫。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韓喜的呼吸始終非常微弱,他的臉上纏有繃帶,又閉著眼睛,神像到底有沒有效果,完全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胡眉忽然驚呼道。
“糟了,韓喜呼出來的陽氣,在減少!”
我心中一沉,難道張仲景沒有認可韓喜嗎?
畢竟理論上,玉雕神像只有百分之五的成功幾率。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強行中止儀式時,童謠開了口。
“神像在起效果,是他自己撐不住了。”
她話音剛落,韓喜的胸口,便沒了起伏。
他沒呼吸了!
豆粒大的汗水,從我額頭上滴落,這個時候該怎么辦?搶救嗎?可我不是醫生,不知道該怎么做……
我準備做些嘗試,什么都不做,我會遺憾一輩子的!
“讓我來!”
童謠一個箭步走到病床旁,這時,韓喜的靈魂,剛剛從身體中飄出一點點。
童謠大喝一聲。
“回去!”
然后伸出手,一巴掌拍在韓喜的胸口位置。
只聽“啪”的一聲,韓喜的靈魂重回身體,然后他的胸口,重新有了起伏。
童謠嚴肅的說道。
“這招我只能動用一次,再用就會被地府中的大判官察覺。”
我急忙問道。
“能維持多久?”
“大概一個時辰吧!”
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留給韓喜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走到韓喜身邊,蹲下身子,在他耳邊說道。
“韓喜,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如果能聽到,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李廣也走了過來,為韓喜打氣。
“你還這么年輕,現在就死,太可惜了,你一定要加油啊!”
黑哥也湊了過來。
“韓喜,別死,你還沒討老婆呢!現在死了,到陰間都會被人嘲笑,你活過來,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實在不行,我把我姐介紹給你,她就比你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嘛!
我姐上次住院的時候跟我說過,你挺合她胃口的,她現在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你們要是成了,你下半輩子就能吃上軟飯了。
你好好想想,多美的事兒啊,我給了你機會,你可不能不中用啊!”
我一時無語,都什么時候了,黑哥還有心思開玩笑。
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黑哥話音才落,韓喜眉毛忽然顫了兩下。
我心中大喜,他有意識了!
我急忙道。
“多跟他說說話,他聽的見!”
侃大山可是黑哥的強項,他搬來張板凳,一張嘴跟機關槍似的說個不停,不知道韓喜是不是真的對閻亭感興趣,黑哥就從他姐小時候開始講起,把他姐的秘密全都給抖了出來。
時間繼續在流逝,或許黑哥的鼓勵真的起了作用,韓喜的眉毛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快。
到了最后,他的手指甚至也能動兩下了。
“老板,快看!”
我順著李廣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放在韓喜手下的神像,已經被完全被他的鮮血染成了紅色,此刻被吸入神像的精氣外溢,重新回到韓喜的身體里。
根據上一次的經驗,這個現象,代表韓喜已經被醫圣張仲景認可,待到神像恢復原本的顏色,儀式就算是完成了。
不過我依舊很是緊張,神明力量的灌入,能夠讓供奉者重塑肉身,這是黑哥和李廣的猜測,是真是假,沒人可以斷定。
假如“重塑肉身”只是兩人的錯覺,就算儀式成功,韓喜依舊會死!
神像褪色的速度很快,在童謠說的最后時刻前,重新變回了羊脂色。
儀式……結束了!
黑哥的嘴停了下來,酒館重新恢復安靜。
我們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著韓喜,等了三分鐘后,韓喜原本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
下一刻,他直挺挺坐了起來,滿身繃帶的他,像極了電影中的埃及木乃伊。
韓喜雖然睜開了眼睛,但眼中沒有一絲光彩,猶如深不見底的空洞。
我下意識的呼喊他的名字。
“韓喜?”
或許是聽到了我的呼喊,韓喜眨了下眼睛,眼皮重新抬起后,他的眼睛開始重新聚焦。
過了片刻,他張開嘴巴,說了一句話。
“黑哥,你剛剛說把你姐介紹給我,不是在騙人的吧?”
黑哥咧嘴一笑,眼睛里卻是涌現了淚花。
“兄弟,你可嚇死我們了!”
韓喜抬起手來,解開身上的繃帶,隨著繃帶一圈圈的剝落,露出猶如嬰兒般的滑嫩肌膚。
韓喜身上的傷口,消失的無影無蹤,要不是繃帶上有血,很難想象,他曾經受過致命的重傷。
我對胡眉說道。
“去我房間給韓喜拿身干凈的衣服。”
“好。”
等胡眉拿來衣服,兩個女人轉過頭去,讓韓喜穿衣。
片刻后,完好的韓喜出現在我們面前,他和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沒了頭發……
這不能怪我,這是他在醫院搶救時,護士給剃掉的。
我問韓喜。
“你感覺怎么樣?”
韓喜動了動四肢,回答道。
“我感覺身體特別的輕盈,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他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的腦子里……也多了一些東西。”
我愣了一下,腦子里?
“多了什么?”
“知識!很多很多的醫學知識!”
聽到這話,黑哥驚訝道。
“你這是變成神醫了?”
韓喜撓了撓自己的光頭。
“可不敢自稱神醫,不過以前許多我治不了的病,現在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他扭頭問我。
“陳九,有刀嗎?”
我遞給他一柄血陰刀。
“這個行嗎?”
韓喜點了點頭,接過血陰刀后,他用握手術刀的姿勢,拿著血陰刀,抵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輕輕一劃,刀鋒入肉,劃開一道三厘米的口子。
我驚訝的發現,他的傷口處被一股比靈氣更精準的力量所籠罩,傷口明明深的見骨,卻是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隨后,他把血陰刀放下,又用手指輕輕一抹,傷口立即消失不見,皮膚上只留下一道比發絲還細的淡粉色刀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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