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件事，你要是婚后能盡到一個做丈夫的義務，你們這個家也不至于是今天這個樣子！”
對于周朋德的所作所為，周朋興心里是一萬個不贊成，可畢竟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他一個大伯插不了手，也是看在周醒從小缺失母愛的份上多了些心疼。
“朋德，你已經沒做好一個丈夫了，現在難不成連父親也不打算好好做了？”
他這話成功挑起了周朋德埋在心底的不甘，他這輩子為了周家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和心血，自認為沒有哪里做錯，在周醒的事情上他也不過從大局出發，讓他遠離林梔夏也是對周家的名聲著想。
心里想是這么想，但不敢說出來：“大哥，這些事不提也罷，晚上我們出去吃吧，聽說城南那邊開了家雅致的餐廳，還是一家專門做宜城菜的館子，我早就聽人夸起過，不如去嘗嘗。”
聽到宜城兩個字，周朋興的眼里立即籠罩了一層暗色，像是回憶到了什么事情一樣久久沒反應。
“大哥？”周朋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以為他還是在位周醒的事憂愁：“對于小醒你太慣著他了，他就是知道有你給他撐腰才這么無法無天。”
“這一回罰他跪祠堂面壁思過你可千萬別把他放出來了。”
周朋興看了他一眼，并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眸子里帶著些許令人看不懂的情緒：“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懶得折騰了，就在家里吃挺好的，再說了我這次本就是正常的私下回家，要是出去了免不了應酬，喝多了酒也心煩，耳朵根子也沒個清凈。”
實在是他的身份擺在那里，趕上來巴結的比比皆是，周朋興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對于人際交往的確感到了疲累，但有時候為了一些場面必須要左右逢源。
難得的回到周家的清閑時刻，他寧愿呆在房間里看看新聞看看書。
既然他發了話，周朋德也就沒堅持：“那行，我讓家里的傭人玩上做幾道宜城的特色菜。”
“嗯，就這樣吧。”
“我先上樓了。”
周朋興放下了茶杯，朝著樓上走去，心情看起來很沉重。
當最后一縷余暉散盡，暮色漸沉時，南城的夜生活開始了，隨著進入了春天，夜風也溫柔了起來。
周醒跪在祠堂內，身形挺得板正，看得出來他這一次為了林梔夏是鐵了心。
周朋興身后跟著一個傭人，端著飯菜隨他進去。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他站到周醒能看到的方向，祠堂里的溫度要比別的地方低了些，周醒身上沒有穿多少保暖的衣物，還是那件磨皺的襯衫，領口大敞開。
“我沒覺得自己錯在哪兒。”
“大伯，您也不必心疼我，這地方從小到大我跪的還少嗎？恐怕各位列祖列宗都習慣了。”
周醒的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了一抹自嘲。
“虧你還說得出口，周家的列祖列宗看到你要是能出來打你一頓都出來了。”周朋興的語氣里充滿了指責。
“呵呵，大伯，說的那么瘆人干什么？”
“我晚上都不敢在這里跪下去了。”
“不過要老祖宗們要是顯靈了就好了，說不定我撒撒嬌，他們能幫我治治我爸那個老頑固。”
周醒無奈過后，語調也不正經了起來，他蹙了下眉，突然又升起了那種事與愿違的無力感，腦子里始終繃著一根弦，這一回就算是豁出這條命來，他也絕不背叛對林梔夏的感情。
周朋友背在身后的雙手猛然攥緊，說實話他挺欣賞周醒的這種不言敗不放棄的精神，這是他年輕時沒能堅持的事。
可一碼歸一碼，為了周家，他還是不能軟下性子來縱著他。
“小醒，這個世上的好女孩多的是，你還年輕，可以慢慢選不是么？”
“你和這位林小姐，大伯雖然沒有你父親那般過度解讀她的用意，但我也覺得你們不適合在一起，光是輿論的壓力就要讓你們喘不過氣來。”
“大伯，適不適合為什么非要外人去評判？如果為了那些人的閑言碎語就放棄愛的人，我只能說男人做到這份上他不配是個男人！”
周醒的聲音不偏不重，但在這寂靜的祠堂里，嗓音格外擲地有聲，也落在周朋興的心頭上，掃掉了沉埋他多年的灰塵，也漸漸露出了他極力想掩蓋的怯懦。
“您說這世上的女人多的是，可林梔夏只有一個，我也只想要她一個。”
周醒繼續說道。
“小醒，你打算不給自己后路了？”周朋興的聲音摻著沙啞，眼底翻涌著的情緒繁復細微，讓人難窺毫發。
“無非就是被趕出周家是嗎？”
“大伯，就恕我這回不孝吧，但是我希望您能理解我，一開始是我追的夏夏，死皮賴臉追的那種，好不容易追到手了我才知道她竟然是被我們周家退婚的林家千金，那種從腳底升起的愧疚之心讓我整日整宿的不得安寧您知道么？”
“再就是后來我們打算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也要在一起，我覺得我這半輩子從我媽跟我爸離婚后再也沒那么發自內心的開心過。”
“再就是她出了車禍，命懸一線時我真的慌了，好像命都隨時能跟著她沒了一樣。”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受，大伯，如果您也有心愛的人話，想必能體會一些。”
周醒一字一句地跟周朋興吐露心底的話，他沒想過要說服他站到自己的這邊來，就是想告訴他，這段感情自己絕不會輕易放棄。
周朋興聽完后良久都沒再說話，周醒的堅持就像一枚子彈射中了他心底的靶子，曾幾何時他也擁有過相同的愛情，只是年輕時太不夠勇敢，瞻前顧后，以至于一輩子都在遺憾。
他伸出手按在周醒的肩膀上，猶如深井一般的眸子里漸起了漣漪。
周醒聽到他渾厚低沉的聲音環繞在自己的頭頂上空緩緩道來：“小醒，你要是真如你所說和林小姐的感情矢志不渝，我保證不了你父親的想法，但我不會給你一絲一毫的阻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無愧于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