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給我打電話了。”
安晨晨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安顏看。
上面顯示通話時長,十分鐘三十四秒。
安顏心里霎時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她和戰墨辰討論唐糖的同時,這個孩子也在想辦法自救。
安顏目光柔和地看著安晨晨,問道:“那她都跟你說了些什么呢?”
安晨晨看了戰墨辰一眼。
他知道爹地是反對這件事的。
但他有自己的主見。
安晨晨回答了安顏。
“電話里糖糖哭得很傷心,她說爸爸媽媽又在家里吵架,她很害怕,想跟我們一起離開。她也跟我保證,她在我們家會乖乖的,絕對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她說在家里沒有人對她好,她媽媽只關心她爸爸,每天擔心她爸爸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而她爸爸只關心賺錢,從來不會在意她想要什么。她每天被關在家里,能見到的人只有傭人和保鏢。”
“但是那些傭人表面對她很尊敬,心里都看不起她,背后說她壞話,還說她有病,說她是魔鬼。就算陪她出去玩,也從來都不靠近她。”
“我昨天晚上陪她玩,她很開心,她覺得只有我們一家人和我對她好,所以她想去我們家生活,和我們一起住。”
安晨晨的記憶力很好,幾乎是一字不差地把唐糖的原話復述了下來。
戰墨辰聽了,并沒有覺得怎么樣。
除了昨晚那短暫的一面,他和唐糖這個孩子沒有接觸,此刻聽到這些話第一反應,只覺得唐糖是在賣慘。
他看著兒子小臉上滿滿的凝重,挑眉:“所以你就同情她了?”
“不只是同情。”安晨晨搖搖頭,幽亮的瞳仁里是對這件事清晰的認知:“我是真心覺得,她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會好一點。”
“我小時候和媽咪在M國生活,剛進幼兒園的時候,也有人在背后議論我詆毀我,說我脾氣古怪,不討喜,是個有自閉癥的小孩......總而言之,只要和別的小孩不一樣,他們就會歧視我,沒有原因地孤立我,覺得我不應該靠近任何人。”
“我遭受過這樣的不公平對待,所以明白唐糖的處境。她情緒失控,狂躁癥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她年紀小,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引起家人的注意,得到他們的關注和愛。”
“可惜,即便是一點小小的關注和理解,她的父母都沒有給她。所以,爹地可以放心,我要把唐糖帶回家照顧,不是因為我心慈手軟,有泛濫的同情心。”
安晨晨直視著戰墨辰的眼睛,清楚明白地說了自己要這么做的根本原因:“只是我曾經淋過雨,我想在能力范圍之內,為別人撐一次傘而已。”
小小少年的聲音仍舊帶著幾分稚氣,但其中的堅定讓人心弦震動。
戰墨辰深邃的眸底,驚愕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愧疚。
他不知道,晨晨那么小的時候,也受到過這樣的委屈。
更難能可貴的是,晨晨并沒有因為那段經歷對這個世界心生怨恨,反倒想要盡力為別人撐一次傘。
而被他攏在臂彎里的安顏,早已經眼眶微紅。
晨晨的一番話,不但讓她想起了晨晨小時候的日子,也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鄉下和奶奶一起生活時的情形。
縱然奶奶對她百般疼愛,可她的整個成長的過程中,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父母的關愛。
甚至因為安邦國和葉翠婉的苛待,她遭受過很多和唐糖一樣的非議和白眼。
此時看著心性赤忱的晨晨,再想想自己剛才的遲疑,安顏心酸又覺得羞愧。
她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成年人權衡利弊太多,完全不像孩子的心靈這么純粹。
而晨晨能這么做,她很欣慰。
安顏抬手摸了摸晨晨的小腦袋,點頭答應了他。
“好,既然你已經拿定了主意,那媽咪就和你一起,給唐糖撐一把傘,我們一起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