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哪兒還是那個牛哄哄的女售貨員，見著林文菊又來了，眼神還頗有些不屑。
“哎哎哎哎，看什么呢！”見林文菊伸頭往里看，王麗榮很是不喜。
她可記得這人呢，昨日里也是她，抱著個孩子就來打聽縫紉機。
磨磨唧唧問半天，也掏不出錢票來買，看著就透著股窮酸勁兒。
昨天下班的時候，她對象來接她了，她可就說了這事兒，這太縫紉機可是她給自個兒留的，可不能讓人見天的來看了摸了。
“你好，同志，我想問一下，那臺縫紉機這么快就賣出去了嗎？”林文菊還是預備著打聽一下。
“喲，那可不巧了，今早可才賣出去呢！同志你要是想買啊，可有的等了。”王麗榮上下打量著林文菊。
今天林文菊背后背著個大背簍，穿的就是一般的藍色薄棉襖，沒帶掐腰的，這就將人顯得胖了三分，再加上林文菊的方圓臉盤子，又梳著個大麻花辮子，抱著個胖孩子站在哪兒，看著就土里土氣的。
林文菊倒是不覺得她自己這身土氣，這初春天氣，不誰都這樣穿著呢嗎？
暖和不是更重要嗎？
這售貨員話雖說得好聽，可見著對方的神態，就知道沒瞧得上自己。
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年頭這八大員可傲氣著呢！見誰不都是這幅樣子嘛！
不說這年月，后世里那些先敬羅衫后敬人的勢利眼兒也不在少數就是了。
“那同志，要等的話，得等多久啊？”林文菊還是沒忘了問。
“啊，那得從省城調貨，可就說不好什么時候到了，怎么著也得十天半個月吧！”王麗榮翻了個白眼，那進貨的師父又不是見天的往省城跑，再說了，去了省城可以不一定能拿到指標呢！想要縫紉機，且等著吧！
林文菊點了點頭，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小賢佳正在琳瑯滿目的供銷社里看的樂呵呢，這下被她娘抱著離開了這地方，就還有些不高興呢，伸著小手一直巴望著。
“走，跟娘回去了啊！回家娘給你吃果果去！”林文菊將懷里的孩子給換了個方向，小賢佳也就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這會兒，她黑市兒的事也給打聽了，供銷社也去了，就等著一會兒坐著中午的車回程去了。
原想著供銷社那臺縫紉機還在的話，買回去也未嘗不可，這不是趕巧了嗎？
林文菊這會兒就得想辦法把縫紉機給轉移出來了，不然一會兒去了車站可就沒辦法了。
她還是來的時候背了個背簍，這會兒倒是方便將縫紉機給放里面去。
原先收了兩臺老式縫紉機在空間里，一臺是組裝好的現貨，一臺則是散裝的幾個大零件，黑色的機頭、鍍鉻的滾輪、鑄鐵的腳踏板、棕色的實木臺面這些都是拆開的，等到時候到了家用螺絲擰起來就可以組裝了，倒也是十分方便的。
這縫紉機就跟時下的一樣，面上的木板是活動的，不用的時候機頭可以不用時機頭可以扳下來藏在里面，放下蓋板后，整個桌面是平整的，鋪上桌布可以擺放物品。用時打開活動板，把機頭從里面拉出來，合上活動板，就是一臺縫紉機。
找了個公共廁所，等著沒人的時候，進去轉了一圈，連背簍都沒有卸下來，那些東西就裝進了大背簍里去。
這也得虧是她對空間的使用變得爐火純青了，要不然，抱著個孩子，她可真沒辦法就這樣倒騰出來。
只不過，背上一下子增加了二三十斤的重量，林文菊抱著孩子就有些吃力了。
想了半晌，左右小賢佳也可以走路了，倒也就將她放了下來。
在她的手上綁了個繩子，也好牽著孩子，不讓她走丟了。
小賢佳可不知道她娘咋就讓她自己走了，這下，在大馬路上走得可歡實了。
就是小家伙注意力老是被路邊的雜草枯枝還有小石兒給吸引，走不了兩步就得蹲下來摸一摸看一看，可教背著重東西的林文菊有些無奈，只能在一旁等著催著。
“賢佳，快來，娘這兒有奶酪棒！”林文菊掏出個她自己閑著在空間里做的奶酪棒哄她。
之前也偶爾個小賢佳嘗過，她倒是知道這奶酪棒的滋味，丟下手里的小石子兒，也不玩了，趔趔趄趄地就朝著林文菊的方向趕。
這哄小家伙的東西，林文菊倒也做了不老少，比如什么奶片糖、磨牙餅干什么的，都給她做了放儲物室里專門的箱子里給放著呢。
小賢佳本就特別喜歡這奶酪棒，林文菊就這樣拿在手里吊著她，也是走出去了好遠。
可小賢佳也聰明，見追了半天追不到，就準備開始癟嘴巴了，林文菊忙停下來等著她，給她咬了一口，小家伙抿在嘴里，嘗到滋味了，也是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快走吧！咱們要回家啦！”林文菊另一只手牽起了小賢佳，趁著小家伙正品味著呢，又走了好一會兒。
也得虧這公廁離著車站不遠，不然，光靠小家伙這小短腿倒騰著，可不知道得走到什么時候呢。
這邊車站有坐位，也有樹蔭，林文菊放下了背簍，找了個空位置和小賢佳就坐著等了。
好在，還有半個小時，返程的車估摸著也就到了。
......
等車到了駐地大門，林文菊先去了門口的傳達室，想找個小戰士幫個忙。
說來也巧，今日正好也到了兩封家里的來信，一份是馮家給寫的，一份是她五姐給寄來的。
小戰士知道她是馮營長的媳婦兒，那看著她的眼光都放著光，將信遞給了她，又見她東西蠻沉的，就很是殷勤地幫她接過了背簍。
等送到了家，林文菊想了想，就給這小戰士抓了一把紅棗和一把核桃：“都是自家找的山貨，可好吃著咧！”
小戰士起先還不肯要：“嫂子，就是順手的事兒，用不著這樣。”
再說了，他們紀律也不允許呢。
“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你就拿回去打發下嘴巴，左右也就一把子東西，你就收著吧！”林文菊沒管他的推拒，還是讓他收下了。
小戰士抹不開面兒，見林文菊這樣說了，也就高興地收了。
“同志怎么稱呼呢，下回還有我家的信，見著了可以跟我說一聲嗎？”林文菊也不知道啥時候這家里會回信，不去傳達室問估摸著有時候也不知道，等馮建平的話，有時候他忙起來了可說不好呢！于是想著打好關系以后也能多個信兒不是？
“嫂子叫我小林就好，下回有你家的信，我輪了崗就給您送來！”那小戰士笑得很是靦腆。
“喲！咱們還是本家呢！”
林文菊也不想麻煩他，只道：“用不著這么麻煩，見著了跟我知會一聲就是，我自己來拿！”
小戰士只覺得這位本家嫂子很是和善，于是點了點頭，著急回去了。
等他走了，林文菊將小賢佳拘在院子里，又給她找了幾個她喜歡的玩具過去，預備著讓她先自己玩一會兒。
可誰知隔壁那邊聽著了動靜，不一會兒賀小青就拽著弟弟賀小二過來敲門了：“林嬸子，你和妹妹回來啦？”
“林嬸子，我們來找妹妹玩兒！”賀小二一邊說，一邊朝著玩自己玩具玩的起勁兒的賢佳傻笑。
“去吧！去跟妹妹玩兒會，一會兒嬸子給你們沖糖水喝！”林文菊自然樂得有人幫自家看孩子。
正說著呢，賀嫂子系著個圍裙就過來了：“我說兩個小祖宗又跑哪兒去了，原來是聽著聲兒到你家來了！”
賀嫂子一臉無奈地看著兩個孩子和個一歲多的小孩兒也玩得起勁兒，覺得自家孩子真是玩兒心太重了。
“你家孩子乖著呢，我這還樂得有人幫我看孩子呢！”林文菊也是笑。
賀嫂子也笑著，忽然，眼睛掃到了那邊方才卸下來的背簍，驚訝道：“這是，就買回來啦？”
她還沒見過新買的縫紉機長啥樣呢，以往去別人家，瞧見的都是裝好的模樣，不由得犯嘀咕：“這怎么跟以往我在你秦嫂子家見得，不太一樣呢？”
“還沒裝上呢，一會兒我給裝上，嫂子你再看，鐵定就一樣了。”
賀嫂子有些懷疑的模樣，不太相信她能裝好，還道：“要不還是等你們建平回來吧？”
“用不著，嫂子，你幫著搭把手就是！”林文菊動手能力歷來都算是很不錯的，將幾塊組件拿出來，研究了一番，就知道大概是怎么組裝的了。
拿著把螺絲刀當工具，林文菊先把實木臺面和桌腿架好，再按著順序將機頭、滾輪、腳踏板給安裝好，幾個步驟下來，倒也不難，就連賀嫂子在一旁看了，都連連稱贊。
“林妹子，你可真能干，要換了我，可鬧不明白這些個東西哪兒是哪兒的，怎么就裝到了一起呢！”賀嫂子調笑道，也覺得她不愧是個高中生，不光知識水平好，這動手能力也不差！
林文菊調適了下，這機頭可以扳下來藏起來，也可以立起來放蓋板上，操作倒是十分靈活的。
又去空間里的針線堆里翻出些線來，摸兩塊碎布，預備著車車看。
空間里那臺組裝好的她用過，有時候制些小衣她就會用用，好不好不重要，左右都是穿在里面的，別人也瞧不見不會問。
將線穿好，把碎布片兒給放到縫紉口去，轉動滾輪，踩下踏板，隨著那清脆悅耳的噠噠聲，細密齊整的車線就出來了。
“好啊！有了這個，平日里縫縫補補做些衣裳倒也是方便了不少！”賀嫂子可是羨慕得緊呢。
以往肖蓮家有，那可是前兩年買的，那可是讓她在大院里得意了好久呢！
這會兒林妹子家也買了，她家這也不是獨一份了，就看她以后怎么嘚瑟吧！
“就是，我手上的伙計笨，也就是尋思著這個，以后給自己和孩子做衣服也能省些事兒來。”林文菊很是認可她的話，又道，“嫂子要是需要做衣服，也可以拿過來車了，肯定比自己縫要快的。”
“哈哈哈，那我可不跟林妹子你客氣啦！我正想著過段日子去扯些布給兩姐弟做件夏天穿的衫子呢！也不知他們姐弟吃了啥，個頭倒是竄得快，去年的衣服今年眼見著就穿不了了......”
林文菊也是想學習下這年代做衣服的手藝，雖說在家的時候也學了些，但都是靠手縫制的，且一年到頭也做不了兩件新衣裳，她接觸的也不多。
賀嫂子知道她有心要學，倒也樂得指點一二。
“過兩日我先做給你看，你再去裁了布來......”賀嫂子話還沒說完，林文菊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她。
“嫂子，布我都買好了，就是不太好裁，怕裁壞了，在家也攏共沒學過幾回呢！”
“什么樣的布啊，拿來我瞧瞧？”賀嫂子也不惱，反倒是有些好奇。
林文菊就進屋去，拿了塊白底的淺碎花棉布，這還是原來去批發市場買的，她之前特意裁了出來的，沒有很大，也就6尺布的樣子。
“喲！你這個花色我可沒見過，看著可稀罕了，上哪兒買的？”賀嫂子見到那塊布，頓時就眼前一亮。
這花紋看著就素雅大氣，也不張揚，卻又在這滿是沉色的環境中顯得十分的出眾，讓人瞧見了就十分的歡喜。
林文菊逛過這邊的供銷社和百貨商場，自然知道是沒有這樣的花色的：“這是原來在家的時候買的，預備著做新衣服的呢。”
一聽是家里帶過來的，賀嫂子就歇了心思，開始教林文菊怎么量尺寸，怎么裁衣樣子來。
林文菊倒也聽得仔細，這衣服她想做一件碎花的復古小襯衫，稍微掐一點點腰的。
賀嫂子一聽她這樣的描述，就知道這衣服做出來肯定好看，也贊嘆她的巧思。
兩人這樣研究著，竟還忘了吃飯的時間，直到兩個孩子牽著賢佳過來說自己餓了，也才反應過來，這時候都過了晌午了。
“哎呀，看我這急性，方才我還在家里悶著飯呢！”賀嫂子也覺得一陣好笑。
林文菊也有些不好意思，賀嫂子想了想干脆邀請林文菊上她家吃飯去：“你這剛回來，飯也沒弄呢，大人還好，可別餓著了孩子，我家飯都煮好了，左右弄兩個菜，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林文菊沒有拗過她，只打定主意晚上得送個菜過去才是。
吃了飯，兩人又是一頓忙活，一個人教一個人學。
等到下晌的時候，襯衫也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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