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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里上到老鴇，下到姑娘小倌，還有那守著清音樓的大漢們，無一不穿著暴露的衣裳。明明是冬日，他們卻像不怕冷似的。
“嘶一一”
原本不甚在意的順著慕容雪一旁望去，可在看清來人的面孔時，老鴇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恐之余，觸及到來人暗含警告的目光，她忙壓下了心中的震驚，扭頭朝著慕容雪堆起了笑。
怎么……
會是那位。
沒有注意到老鴇面上的變化，慕容雪從懷里拿出幾錠金子，擱在了桌上，秀眉輕瞥：“這些可夠我贖了他？”
“夠，自是夠的。”瞥了眼慕容雪放在了桌子上的金子，老鴇笑著將其收了起來。余光瞥過一旁裝得很是低眉順眼的少年，她怎么看怎么覺得怪異。
但除了一開始的驚詫，現在她即使心中疑惑，卻也不會表現出來。
“賣身契。”敲了敲桌子，擔心老鴇收了錢不放人，慕容雪提醒道。
“……哦，對，賣身契。”老鴇聞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將金子揣回了懷里后，這才又說道：”你瞧我，年紀大了，記性也變得不好了。姑娘你且稍等，我這便去將這小倌的賣身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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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后，老鴇轉過身，狀似無意的瞥了一旁的少年一眼。
越看，她越覺得心驚。
不敢多留，她加快了腳步，幾息間便離開了屋子。
那位……
真的是那位來了。
還扮成小倌的模樣，讓那個姑娘贖出去。
老鴇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那位千里迢迢來到安州，僅僅只是為了扮什勞子的小倌。
大概……
他是要有什么動作了。
“……姑娘。”在老鴇離開后，姬淵指尖輕輕的攥住了慕容雪的衣擺，柔柔的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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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被少年這么一晃，慕容雪愣了一瞬，扭頭看向了他。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少年紅了眼眶，配上他那惹人憐愛的精致五官，淺瞳盈盈，似小鹿一般，看得慕容雪差點以為自己是什么街邊惡霸，做了欺負他的事。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上揚的鳳眸似泛動著魄人的波瀾，看得姬淵眼眸微暗。
“奴…以后便是姑娘的人了。”嘴邊蕩起一抹淺笑，少年語音輕柔，似小白兔般的湊到了少女的身邊，眉眼柔和，少女的模樣倒映在他的瞳孔中。此時的他，似乎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眼前的人。
在姬淵靠上來的那一瞬間，慕容雪渾身僵硬得不行。下意識的，她一把推開了身上的少年，剛要厲聲呵斥他，可在剛要開口的那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處境，生生將欲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姑娘…姑娘怎么了？可是奴惹得姑娘不高興了？”踉蹌的倒在了地上，少年卷曲的眼睫微顫，如玉一般的淺瞳蓄滿了晶瑩，像是遭到了極大的委屈。
看著少年這般模樣，慕容雪一時之間有些心虛。
少年不似世家公子的冷靜克制，他的身上更多的是獸類般的舉止。
西夏是蠻夷之地，他們禮儀上十分欠缺，少年若是自西夏而來，想來也只是…不懂得大朔的禮儀。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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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了抿唇，從未有男子靠自己這般近，慕容雪一時之間又羞又憤。
他一個奴隸，竟這般靠近自己。
她是大朔的公主，怎可讓奴隸這般近身？若是讓那些迂腐的言官看了，還不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的把她淹死？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清？”忍著一口郁氣，慕容雪沉著臉，想到剛剛自己竟無知無覺的被奴隸近了身，心情不佳。
“姑娘，在奴的母國里，只有對待親近又心生歡喜的人，奴才會如此。姑娘要了奴，奴對姑娘心生歡喜，奴以后便是姑娘的人，奴想親近姑娘，才這般……”
少年仿佛帶著一種天真，他那雙剔透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少女，似是不知道自己在說著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你…你……”
被少年的一番話羞得不行，慕容雪很想堵住他的嘴，可這里不是皇宮，身邊沒有侍衛，秋陽又去收拾包裹了，她總不能親自動手吧？
“本…姑娘以后會教你大朔的禮儀，這般話，莫要亂說。”深吸了一口氣，慕容雪看著少年，緩聲開口。
少年跟她所想的一般，有種稚子般的懵懂，他似是不明白他的話，卻依舊點了點頭，弱聲道：“姑娘想要奴做什么，奴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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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
她宮中養的貍奴。
對上少年剔透的淺瞳，慕容雪在心中暗道。
就是……
還得好好的教導才行。
“姑娘，這是這小倌的賣身契。”老鴇的動作很迅速，因著擔心誤了那位的事，她飛快的偽造了一份賣身契，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屋里。
一進屋，她就看到了那位就真像一個柔弱的小倌一樣以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倒在地上。
心下惡寒，她不敢多看，直接將賣身契塞到了慕容雪的手中。
“果然還真是軍機營出來的。”瞥了一眼賣身契，視線落到了上方的文書，慕容雪喃喃出聲。
“是啊，這小倌也是個可憐人，之前那位大人膩了他，便又將他賣到了清音樓。”擦了擦眼下并不存在的眼淚，老鴇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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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們今日離開，不續房了。”淡淡的看了老鴇一眼，慕容雪說道。
“好嘞，姑娘慢走。”垂下了腦袋，老鴇順勢如流的說道。
余光又止不住的瞥向了一旁的少年，她很想趕緊將他們兩人直接打包推出去，然后好好的獨自一人緩一會兒，但她不敢。
帶著姬淵走出清音樓后，秋陽已經趕著馬車等在了外頭。
”九姑娘，奴婢已經定好了客棧，我們等會兒直接去便可。”看到慕容雪出來，秋陽忙下了馬車，急匆匆的湊到了她的跟前。
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少年，她睨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對于秋陽暗含深意的眼神，姬淵仿若無知無覺，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只是，心中卻止不住的感慨。
這九公主，倒是有一個忠心護主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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