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夫人讓夏初說得臉陰一陣沉一陣的，不說話了。
她的確不止是嘉誠的母親，她還有女兒，還有孫女外孫們，都一樣是她的血脈。
但，只有嘉誠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依靠。
同樣，也只有嘉誠活著，只有嘉誠好了，她的女兒孫女外孫們，才能更好。
所以她不計一切代價也要救兒子有什么錯？
汪夫人再次輕聲開了口，“你們不讓我提當年，那我不提了就是。但我必須救我兒子，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必須救。要不，你真殺了我吧？只要殺了我能讓你解恨，然后救我兒子，我死而無憾。”
又喝命她一直沒說過話，把自己當背景板的兩個女兒汪嘉真汪嘉善，“你們兩個還愣著干什么，我讓你們一起來，可不是想看你們當啞巴的。你們弟弟還躺在病床上，等著救命呢，說話！”
汪嘉真和汪嘉善的確一直把自己當背景板，她們有位高權重的老子、強有力的娘家做后盾，嫁的丈夫自然也不差。
走到哪里，基本都是讓人捧著供著的主兒。
要讓她們像汪夫人一樣把姿態放低到塵埃里的求霍希堯，還不如要了她們的命。
她們也就是事先不知道汪夫人竟然是這樣哀求的，要是知道，她們根本不會來。
但見汪夫人滿眼的威壓和惱怒。
再想到汪夫人的話，只有弟弟病好了，繼續他的仕途，等父親退了，她們才能繼續有好日子過。
姐妹倆到底還是開了口，“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弟弟也是無辜的，你們就不能救救他嗎？你現在救了他，等將來有了腎源，再還給你就是。但你卻能因此以后一直都是我們家的大恩人，財富人脈什么都唾手可得，將來的路也只會更好走。”
“就是，這樣雙贏的事，何必因為賭氣，就給搞砸了呢？大家還本來就是一條藤蔓結出來的瓜，血脈相連，對不對？”
汪嘉善還說夏初，“都說妻好一半福，你也勸勸你老公吧。就因為一時之氣，把大好的機會給放過了，將來后悔可就遲了。當然，我知道你們不差錢，但光有錢還不夠，還得有人脈，有權。”
“又不是真要命，就只是一個腎而已，將來還能補上的。說實話，算起來也算一本萬利，不虧……”
可惜話還沒說完，已讓夏初怒聲打斷了，“就只是一個腎而已？你說得可真輕巧！既然這么輕巧，你為什么不把自己的腎給你弟弟？你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不管理論還是實際來說，都比我老公更適配才對。”
“你不行了，不還有你姐姐，你媽？還有你們姐妹的孩子？”
“我還不信這么多人，真一個合適的都沒有了。就非要盯著我老公，又是撒潑又是道德綁架的胡攪蠻纏，不就是想著我老公是外人，死道友不死貧道，死了也活該嗎？做你們的春秋大夢！”
汪嘉善被噎得一滯，“你……我們當然都是因為不合適，不然何必這樣苦苦哀求你們，都快卑微到塵埃里了？這又不是誰說了能算的，得醫生和科學說了算。”
夏初冷笑，“你確定你們真的都不合適？就算各項參數再匹配，真移植后也不一定能好，因為排異反應因人而異。但血脈至親就不一樣了，排異反應不管是理論還是實際，都比別人小得多。”
“我也不信你們一項適配的參數都沒有，再怎么著，也會有幾項適配的，甚至不適配的只是少數。那為什么你們不移一個腎給你們的好弟弟，試一試？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哪怕有一絲希望，都要試一試。”
“試過了如果結果是好的，不是皆大歡喜？就算不幸結果不好，就只是一個腎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對不對？”
汪嘉善臉色更難看了，“你也知道人命關天呢，那怎么能隨便試？當然得有十成的把握了，才敢付諸行動。不然不是彼此都痛苦？”
汪嘉真附和她，“我們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我們和我媽年紀還都比弟弟大，確實不合適。但你老公不一樣，又是男人又年輕力壯，而且，的確……血濃于水，你們就發發慈悲吧，我們全家都會感激你們一輩子的！”
夏初嗤笑，“怎么的，哪條科學規定女人不能給男人移腎，年長的不能給年輕的移了？還是哪個醫生說的？我這就找他去！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基本的常識都沒有？還是以為別人都不看新聞不上網，沒看見過那些父母給兒子捐肝捐腎之類的報道了？”
“說到底，不過是不拿我老公的命當命，覺得他就算因此死了也白死；不過是自私自利，骨子里都壞透了而已，也不先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
汪嘉真臉色也越發難看了，“就算我們有求于你們，你也不用把話說得這么難聽。何況我們已經拿出足夠的誠意，我媽都這么大年紀了，主動說愿意離婚，給你們媽騰位子，也相當于，是把她辛苦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家，拱手相讓。”
“還想她怎么樣呢，她難道就該遭受這一切，就因為她是一個母親？你們就不能高抬貴手，給我弟弟一條生路嗎？我知道你們不信，但如果現在等著救命的人是……小弟你，我和你二姐就算會猶豫，但猶豫過后，如果適配，我們應該還是會給你移植的。”
“因為人命關天，也因為，血濃于水，如果不救你，我們會良心難安一輩子。所以，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霍希堯忽然涼涼打斷了她，“我可以答應救你們弟弟。這樣吧，你先去捐獻中心，說你自愿捐一顆腎，捐獻中心不知道多少人翹首等著腎源，一定很快能找到跟你適配的人。”
“等你做完了手術，我立刻給你弟弟移植，絕不反悔。不信我們可以先簽協議做公證，如果我反悔了，可以追究我法律責任。你們大概需要多少時間考慮？畢竟人命關天，你們應該很快就能做決定，半小時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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