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先休息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小白飛在伊然的身旁，它看著伊然的凄慘模樣，都快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若是在這里便停下了，那就真的沒機會登上十樓了！”
伊然雙眼泛著血色，抬腳已在十丈外。
小白不再言語，緩緩地跟在伊然身后。
就這樣，伊然很快便來到了第九樓的入口前，這時小白又開口了：
“要不要我先上去看看情況？”
伊然滿臉血污一身黑衣都被鮮血染得發紫，可他還是搖頭道：
“你對道意沒什么感悟，即便去探路也談不出個所以然。”
說話間，伊然已經邁開步伐，踏入了天道塔九樓的大門。
甚至他還沒有完全走入九樓，肉身就已經開始出現裂紋。
隨著道意的不斷累加，那已是他的肉身無法承受之重！
可即便如此，伊然還是繼續往前邁出了一步，他的體內出現滾滾轟鳴之聲，宛若雷霆炸裂。
“轟咔咔咔……”
就是這么一步，伊然的肉身幾乎就要炸裂開來。
無論是神識、識海，還是肉身，此刻都已經達到了崩碎的邊緣。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從伊然的識海中突然綻放。
一座三足圓鼎從伊然的識海中飛出，然后懸浮在伊然的頭頂。
當陣陣金光灑落在伊然的肉身上，那一道可見筋骨的裂痕開始快速修復起來。
已經十多年不曾有過提升的肉身，竟是在此刻飛一般地提升起來，瞬間就突破了不滅體。
而這也依舊不是極限！
不滅體初期，不滅體中期，不滅體后期，不滅體巔峰！
直到伊然的肉身達到不滅體巔峰，那耀眼的金光這才變得稍稍黯淡下來。
器靈山河老人的聲音傳入伊然的腦海中：
“這肉身境界只不過是借給你的，希望你還有還的時候！”
伊然什么話都沒有回答，就只是借著這股憑空出現的力量，猛地往前踏出數十丈。
大道之音在耳邊回響，深沉、深刻的道意化作厲風、雷霆，在伊然的識海中呼號著咆哮著。
伊然的肉身剛因為山河鼎而輕松了些許，他的識海又有了崩潰的跡象。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第九樓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快到了，就快到了！”
伊然低吼著，就像是發狂的野獸。
那些道意已經不再是什么機緣，而是即將把他壓垮的孤岳。
他壓根不想要，可那些道意就偏偏像是不要錢一般瘋狂地涌入他的識海。
就在伊然踏入天道塔第九樓的瞬間，伊然的識海仿佛就像是醒來的末日。
厚重的烏云開始崩潰，無盡的雷霆開始湮滅，但這并不是異象的消散，而是識海毀滅的開始。
因為在烏云和雷霆之后的，是永恒寂滅的混沌，是空間裂縫中那樣的亂流。
除了天空即將歸于混沌外，伊然的識海本身也在破碎。
原本如大海一般汪洋的識海，此刻就像是一塊布滿裂紋的玻璃，隨時都有可能四散碎落。
伊然的神識手握長劍站在識海上，在凝聚劍道元神之后，伊然的神識強到了極其恐怖的程度。
而且隨著伊然境界的提升，他的神識也在不斷地變強。
可此時此刻，他卻非常得無力。
他有長劍在手，卻根本改變不了識海即將破碎的結局。
原先伊然還覺得，即便登樓失敗神識受創，也不過就是修養幾年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所受的傷乃是道傷，是自身大道出現了問題。
而這樣的結果，跌落境界都算是小問題，即便大道就此斷絕都有極大可能。
所以他不能退，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十樓！
“回溯！”
伊然暴吼一聲，銀色的光華在他身邊流轉，那是時間之力！
在時間之力的作用下，伊然的肉身和識海開始朝著時間長河的上游回溯，開始以規則之力強行修復自身。
無論是厲風、雷霆的呼號，還是混沌黑暗的侵蝕，都在此刻安靜了下來，一切的破碎和毀滅都在此刻定格。
當時間在這一刻定格，甚至就連道意都無法再進入伊然識海半點。
只不過伊然很清楚，當時間之力破碎的時候，一切的反噬和道傷都將降臨在他身上。
到了那時候，伊然面臨的就只有萬劫不復！
時間之力是伊然最強大的底牌之一，但伊然卻極少動用它。
就像無夜那般，他沒有傳承，能夠使用的就只有自己領悟的那兩招。
一招“回溯”可以讓時間倒流，回到時間長河的上游。
一招輪回可以加速時間的流逝，讓生命如曇花般轉瞬凋零。
這聽起來是強大到無解的能力，只要能夠無限回溯，就能夠避開所有的危機。
只要能夠無限輪回，再怎么強大的敵人也會有生命的終點。
可就像在圣道時面對圣階行尸，當對方的生命力強大到超出伊然的能力時，伊然自身也會受到嚴重的道傷，差點就成了廢人一個。
所以時間之力很強，但伊然很弱，相比于劍道的巨大殺力，時間之力就有些不實用了。
可此時此刻，伊然哪里還管得上實用不實用，他瘋狂地催動著時間之力，斷朝著時間長河上游回溯，讓自己的肉身和識海皆處于一個將碎而未碎的狀態。
就這樣，伊然又大步往前走出了十數丈，然后沒有任何猶豫地邁進了那道門戶。
空無一人的八樓，滾滾道意如江河奔騰。
在這前無古人的高度，即便伊然死在這里，化作白骨，也不會有人知道，這是誰留下誰的遺憾，又是誰留下的嘆息和不甘！
……
第九樓，伊然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不同于前八樓的黑暗，眼前這第九樓光明一片，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絢爛的氣流。
道意之上是道則，也就是法則之力。
所以當肉眼不可見的道意化作實質，便出現了眼前這般的流光異彩。
伊然親眼見過蘇長安釋放的道則，也親身感受過道則的氣息，所以他對眼前的一切沒有半點陌生。
只是這份熟悉出現在此刻卻來得有些讓人心生絕望。
“出去吧，這樣的傷勢還有恢復的機會，可你若是執意往前走，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機會了！”
山河老人眼神中也透露著濃濃的無奈之意。
道則本就是圣人才能夠凝聚的大道，它之所以出現在天道塔九樓，似乎也是應了那句九乃數之極。
皇階巔峰本就該只有九樓，是被人硬生生拔高到十樓的！
可伊然還是搖頭了：
“正因為這身傷勢，我更加不能放棄。”
“因為一旦今日離去，我可能需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才能回到這里，而那時候就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這時，看著前方絢爛道則的小白，悠悠說道：
“都走到這一步了，放棄肯定是不能放棄的，現在唯一的選擇大概就是不顧一切地沖過去了！”
山河老人眼神莫名地看著小白，似乎是覺得小白天賦太高，以至于腦子不太靈光。
他很想說一句“你這話講了也等于白講”，可嘴上終究還是按捺住了。
“走！”
伊然一聲暴吼，就欲往熟悉的方向奔去。
可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洶涌的道則便將伊然周身的時間之力給沖潰了。
就在剎那間，厲風的呼號、雷霆的喧囂、識海破碎的震蕩，全都在此刻爆發了出來。
即便伊然的肉身在短時間內達到了不滅體巔峰，可在面對識海的傷勢時，仍舊表現出了無力感。
一道道猙獰的裂紋再度浮現，哪怕是山河鼎綻放的金光也無法縫合那些正在開裂的血肉。
山河老人悠悠一嘆，本就虛幻的身形竟開始燃燒起來。
當那燃燒的金光落在伊然的肉身上，伊然的肉身終于沒有徹底破碎，只是已經出現的那些裂痕卻也沒有任何要修復的征兆：
“老夫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山河老人目光堅定，他不屬于這個時代，甚至在伊然手里都沒能綻放出神器真正的風采，可他卻一次又一次拯救伊然于絕境。
山河老人開始變得虛幻起來，就連山河鼎也開始暗淡無光。
然而即便如此，伊然的每一步依舊艱難無比，每一步都可能讓他萬劫不復。
可是伊然別無選擇，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哪怕真的身死道消！
絢爛的道則如同三月里微寒的風輕輕拂過伊然的軀體，看似平靜、溫和的外表下，卻給伊然帶來了形銷骨立的痛苦。
在道則的洗禮下，伊然的血肉在一塊塊脫落，他的骨骼在一節一節碎裂，伊然的肉身終究還是破碎了！
“哎！萬年的等待，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早就老夫的那位沒能輔佐蘇長安踏上天路，斬圣之行半道崩殂。”
“那便讓老夫再送你一程，為萬年后作為天選之人的你尋覓一條生路！”
蒼老的聲音悠悠一嘆，墜落在地的那枚石牌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
但當那金色的光芒達到極致時，鎮龍碑所化的腰牌突然爆碎，直接化作齏粉飄散開來。
與此同時，三道怒吼聲仿佛跨越時間長河而來，回蕩在整個九樓之中。
“鎮！鎮！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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