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自認為被原諒的心境下，鬼嬰們的怨氣慢慢將村子里的人同化。
被抽離了魂魄，村民們慢慢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它們將村民們的魂魄圈禁起來，日日折磨。讓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體會它們曾經所遭受過的痛苦。
鬼嬰的誕生，本就沒有神智，只是憑著本能去殘殺所有踏進村子的活人。
如此這般，村子的血煞氣息便越來越濃郁。
成了一處名副其實的鬼村，直到遇到了他們。
聽丁閆說完，周易和林初一久久沒有開口。
柴火燒的噼啪作響，沉默了良久，周易嘆了口氣。
“村民拋棄孩子是錯，但村子里應該也不全都是罪人。
還有那些不知情走進村子的人，那些鬼嬰雖然凄慘。但也造下了太多殺孽，已經沒有重新投胎的機會了。”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陽間講法律，陰間講法則。
血煞纏身，除了殺人就是被滅。
火光中，周易看了眼依舊滿眼慈悲觀音像，目光沉沉。
不是所有的殺戮，都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些鬼嬰怨氣太重，殺孽太深。除了魂飛魄散，沒有更好的結果。
周易說完，廟中又安靜了片刻。
林初一突然問道，“重男輕女在這里很常見嗎？”
火光映照下，她的臉色忽明忽暗。
“是啊，你還是比較幸運的，至少你家老太太沒有那種思想。”
周易雙手枕著后腦勺，身子朝后躺去。
“這個朝代重男輕女的太多了，尤其是窮人家里。男孩再無用，也比女孩好上千百倍。”
女孩子是賠錢貨，是要嫁到別人家的。如此，有就是一份彩禮錢。沒有，也沒人在意。
怕丁閆起疑，周易沒有說古代，也沒有將現代的那套觀念給說出來。
“嗯。”林初一也躺下了，望著廟頂，慢慢合上了眼。
她想到了林翠兒，以前一樣會被林永茂叫作賠錢貨。
至于她？
她能感覺到，方嵐疼她要比疼林少澤更甚。
況且，她也不會讓家里人有這種想法的。
如果方嵐和馬老太重男輕女，現在家里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她在不在也說不定呢。
火堆不知什么時候熄滅了，丁閆沒有睡，靠在柱子上守夜。
周易中了陰毒，林初一還小，守夜這種活計只能他來干。
反正，一兩天不睡，對他也造不成什么影響。
耳邊傳來周易少心無肺的呼嚕聲，林初一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她的心里隱隱有一絲郁燥，從第一次跑出鬼村就有。
原本以為是受了村子里血煞之氣的影響，但事情解決后，那種悶悶的煩躁感依舊沒有消失。
且在丁閆講述完村子的過往后，那種心中悶著口氣的感覺更甚，甚至有朝戾氣發展的趕腳。
所以第二天早起繼續趕路時，林初一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爽。
一張小臉陰沉的嚇人，就連周易都不敢往跟前湊。
拐回原來的路，又是兩個多時辰的騎行，三人終于是在晌午時分進了縣城。
周易追上林初一，放慢馬速問道“是不是要先把馬還給吳縣令？”
周易還記著這茬，畢竟汗血寶馬不常見。吳縣令肯借，那都是看在他們背后家族的份上。
說實在，他還挺舍不得的。要是騎著這匹馬回京，能節省不少時間。
林初一沒有多大反應，“嗯”了一聲。
拽了拽韁繩，駕著馬朝衙門的方向漫步而去。
三人兩馬奇怪的組合，吸引了不少駐足觀望的眼神。
偏偏三個人都沒有下馬的自覺，絲毫沒覺得。騎著匹汗血寶馬打集市中緩步前行的舉動，有多嘚瑟。
林初一吸了吸鼻子，街邊各種小吃吸引了她的目光。
想著一會兒還了馬，先回來吃頓飯。
家里還有兩熊孩子，來都來了，給他們也帶點回去。
走神間，前面突然起了一陣混亂。躁動中，是馬匹奔跑的噠噠聲，聽動靜似乎還不少。
“駕——讓開，讓開讓開都讓開！”
“擋路者殺無赦。”
“嘶——”
“都滾開，別擋道……哈哈哈……”
伴隨著兩邊攤販的驚呼，雞飛狗跳中。一個騎著黑色馬匹，滿臉橫肉的男人率先沖了過來。
男人臉上帶著猖狂的笑，一手拉韁繩，一手執著大刀。
遇到個來不及躲開的人，抬手就是一刀。
被砍傷的人慘叫一聲倒地，卻是沒人敢上前查看。
因為緊跟著男人后面，追上來十幾個一樣騎馬執刀的蒙面人。
那些人滿身戾氣，一看就不好惹。
路就那么寬，擺攤的攤子也不要了，安全要緊。
百姓們四處奔逃，亂哄哄一片。
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那是誰家的孩子？快躲開，那些人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啊，”
人群逃竄，街上只剩下兩匹馬，三個人，醒目的杵在那。
林初一三人也看到了那些人的模樣，但看到了，也就意味著躲不掉了。
“攔路者殺無赦——”男人大吼一聲，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陰郁殘暴的眼神，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小孩，就打算放過。
盯著那男人一臉變態的笑容，林初一瞇了瞇眼。
隨即飛身而起，速度極快，一腳就踹上男人的那張肥臉。
“笑你嗎逼。”
男人被從馬上踹飛出去，林初一隨身而上，小拳頭狠狠砸在男人的鼻梁骨上。
她心里正不得勁呢，這些人就撞上來了。也不知道老天是開了眼，還是瞎了眼。
林初一拳頭包裹著靈氣，一拳一拳砸在男人那張肥肉橫飛的臉上。
“讓你嘚瑟，讓你嘚瑟……”
林初一剛干翻一個，周易和丁閆就跟上來了。
都沒給人反應的機會，尤其是丁閆，這會就能看出來他的狠了。
飛身而起，一手逮住一個。
將人面對面狠狠一撞，人當場就暈了過去。
隨即把人往地上一扔，空手接過身側砍過來的大刀，滿臉猙獰的拽住人的胳膊。
用力一折，一聲慘叫劃破云霄。
將人扔出去的同時，丁閆還順帶一腳，將人家小腿骨也給踹斷了。
周易就跟在丁閆身后撿漏，見到還能跑的，上去對著人襠部就是一腳。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林初一一腳踩斷男人揮刀砍人的手腕。
一扭頭，戰斗竟然已經結束了。
地上躺著十幾個慘叫連連的蒙面人，不是手斷了就是腿斷了，要么就是手腳一起斷了。
林初一呆板地看著丁閆，丁閆木訥的看著她。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方才還慌張逃竄的百姓們。此刻瞪著眼睛，見鬼似的望著街中心獨領風騷的兩大一小。
這尼瑪……他們昨天晚上是都沒睡好咋地？這會都集體出現幻覺了。
有百姓一扭頭，發現身邊站著二十多個帶刀的官差。
那些官差看著街上那三人的目光，比他們還驚悚。
王捕頭額頭直冒汗，人家騎馬他們用腿，還以為要追不上了。
這是，有好漢出手相助了？
可……這三個看著也不像好人吶。
怎么辦？要不要一起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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