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顧西程不禁皺眉，低聲問道，“這事，音音知道嗎？”
顧洛浦瞄了眼孫子，“這不是廢話嗎？我給她的寶貝疙瘩接過來，能不問過她？”
那就是說，音音知道了。
而且，同意了。
…
池音音下班時，繞過來這邊，接早早。
早早正坐在顧西程懷里，給他背今天學的小故事。
【……Mr.
Zhou
looks
at
the
picture
and
says,
“The
dragon
has
no
eyes.
It
isn’t
a
good
picture.”……】
是葉公好龍的故事。
英文對早早而言不難，但這個故事，卻是新鮮的。
池音音沒打擾他們，走到床邊，“爺爺。”
“來啦？”
顧洛浦微笑著把視線從父女倆身上移開，“辛苦你了，跑這一趟。”
“您這是什么話？”
池音音佯怒，嗔到，“辛苦什么？我自己是不用回家了嘛？”
“音音，謝謝你啊。”
顧洛浦壓低了聲音，由衷的感激，“你是個好孩子，像我這樣行將就木的老人，難得你愿意把早早送來……”
這話一說，池音音眼眶又酸了，“爺爺，別這么說，你是早早的太爺爺啊。”
早早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太爺爺正在經歷什么，她帶來的，就只有快樂。
她也希望，老爺子在最后的這段時光里，能是開心的。
何況，早早又能陪他多久呢？
多陪一天，是一天吧。
她還太小，不知道長大后，還能不能記得疼愛她的太爺爺……
從病房出來，顧西程抱著早早，池音音拿著她的小書包。
小姑娘趴在顧西程肩頭，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么，顧西程笑著聽著，不時應兩句。
到了樓下，顧西程把早早放進車里，系好安全座椅的安全帶。
“早早再見。”
“爸爸再見！”
關上車門，顧西程看向池音音，斟酌著道，“謝謝你。”
這句感謝，池音音受不起。
尤其，是在顧洛浦對她說過那一番話之后，她已經知道，他和唐名可的事……
她不置可否，“早早也喜歡太爺爺，也需要有長輩陪伴。”
她加重了‘太爺爺’三個字，不明顯，想要暗示……卻又開不了口。
果然，顧西程面色沒有任何起伏，只是道，“你……知道爺爺的事了。”
“嗯。”池音音緩緩點頭，想要安慰他，可是，這種時候，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相顧無言，他替她合上車門，“開車小心。”
“好。”
池音音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西程，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
說完，收回視線，發動了車子。
顧西程呆怔的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車子開走，才低低的道，“好，我會的。”
…
顧粵章和顧東平進入了顧氏，按照顧西程的安排，掛了董事的閑職。
雖然在顧氏進出，卻完全沒人關注他們。
“他們今天做了什么？”
總裁室里，顧西程問起周碩。
周碩道，“閑著呢，目前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嗯。”顧西程頷首，“不要大意。”
“是。”
周碩鄙夷的道，“他們真以為，進了顧氏就能呼風喚雨？不自量力。”
所有的高層，都是顧西程的人，壓根不會把他們放在眼里。
“穩住他們。”顧西程有些擔心，“我不希望鬧出什么事來，打擾爺爺。”
他們雖然大本事沒有，但惡心事，可是最拿手的。
“知道了，二哥。”
…
時光并不耽擱的，流淌著。
兩個月后，迎來了傅季白和林蕪的婚禮。
林蕪從林家出嫁，作為伴娘，池音音是前一晚過來陪著她的。
婚禮十分盛大，來的人特別多。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池音音都懷疑，傅家是不是把整個江城的人都請來了？
她也算是見識到了，傅家當真是人丁興旺。
當天，林蕪無疑是焦點。
傅季白也真正做到了，讓她成為最美的新娘子。
“真漂亮。”池音音替林蕪戴上頭花，撫了撫她的鬢發，“時間差不多了，叔叔在外面等著牽你入場呢。”
“嗯。”
林蕪拎著裙擺站起身，池音音在后面替她托著后擺。
一出門，林爸爸西裝筆挺的站在那兒，想是哭過了，眼睛微微泛紅。
朝女兒伸出手，“來，阿蕪。”
林蕪把手遞過去，挽住了父親。
池音音默默的跟在后面，陪著她走上紅毯……
看新郎新娘彎成了宣誓，交換了戒指，接吻……
“新娘要拋捧花了啊！都準備好了啊！”
這種時候，池音音默默退到了一旁，她就不要湊這個熱鬧了。
身側，就是顧西程。
他們一個伴郎，一個伴娘，得在一起守著，一會兒還有敬酒環節。
震天響的熱鬧與喧囂中，一道拋物線朝著池音音的方向拋了過來。
“音音……”
顧西程正要提醒她，池音音也看見了，本能的抬起手，這么一來，穩穩的接住了拋過來的……捧花。
“哎呀！”
來賓當中，還是有很多人不認識她的。
“是伴娘呀！”
“那下一個，就輪到伴娘咯！”
也有些膽子大，嘴上沒把門的，調侃道，“會不會是和伴郎啊！”
“說什么呢？”
伴郎可是顧二爺啊。
“怎么了？顧二爺也是要結婚的嘛，你看他們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
而池音音捧著花，卻有些尷尬。
顧西程卻笑了下，“今天這捧花，倒是長眼。”
“什么？”池音音微怔。
“不是么？”顧西程挑挑眉，戲謔道，“你不是就快結婚了？”和謝凌云。
聞言，池音音心頭驀地一沉。
她和凌云的婚事，姜瓷那邊已經在問她日子了。
但是，她還在拖延。
不是她言而無信，而是，以她從醫的經驗來看，顧洛浦怕是……沒多久了。
自從放棄治療，改成臨終關懷后，他的身體情況是每況愈下。
拖了兩個月，已經是非常虛弱。
說句不好聽的，他哪天走，就看老天爺哪天來接他了。
這種時候，池音音不想提結婚的事，至少，在顧洛浦走之前，不要讓他知道這事。
當然，這些，她是沒法告訴顧西程的。
這會兒，也只是捧著捧花，淡淡而笑，“是啊，挺準的。阿蕪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她高舉著捧花，朝著臺上的林蕪揮了揮胳膊。
她在告訴她，“我接到了！”
顧西程看在眼里，眼底閃過一抹暗色，嘴角卻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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