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桃肯定不知道空谷先生的由來吧。”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有個詞叫空谷幽蘭，你聽過吧？”
“嗯。”夏桃之點點頭。
“你母親最愛畫蘭花，那會兒她才十六七歲，整天臨摹我的那一幅蘭草圖，畫個沒完沒了，我也是納悶了，一個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的小姑娘，怎么就這么喜歡畫呢？我給她娶了個號，叫空谷。”
“呵呵，結果......她偏說自己現在只能臨摹，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作品,就非要把我也帶上，最后就成了空谷先生。”
夏桃之眉眼一動：“空谷是媽媽，先生是您。”
“是的。”唐永書連連點頭，“你媽媽真的是個調皮鬼啊，生下的你也活脫脫一個模子出來的，還有你的眼睛與你媽媽幾乎一模一樣，嘿嘿。”
一樣充滿靈氣，一樣活躍生動,那是難描難繪的靈動。
“謝謝您告訴我這么多關于我媽媽的事情，其實我也很想她。”她聲音柔軟下來，“媽媽雖然走得早，但她在我心里一直從未離開，她很愛我,也很愛我爸爸，我們一家人真的很幸福。”
提到夏明成，唐永書臉上的笑容沉了沉。
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爸......是個壞蛋，拐走了我們家蕊蕊，還沒把她照顧好。”
夏桃之微微皺眉：“爸爸很愛媽媽的，您不知道不要亂說。”
“我怎么就亂說了？蕊蕊在我們身邊時，那樣健康活潑，怎么到了他那邊結婚才幾年，你都沒成年，蕊蕊就沒了。他是蕊蕊的丈夫，我不怪他怪誰？”
唐永書有點氣呼呼，“你爸就算在我面前，這話我也要說，都是因為他。”
“才不是。”
夏桃之放下筷子，認真地辯解，“爸爸和媽媽感情很好。”
“那他后來還不是再婚了？”唐永書又是一個絕地爆炸的言論。
她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件事里包含的內情太多了，還有很多家里的秘密，她不想也不愿告訴一個外人。就算唐永書向她表現了前所未有的善意和親切，但這一刻，夏桃之還是在自己的心靈四周筑起一道高高的墻。
她深吸一口氣，放下餐具：“唐老先生，您不了解我父母的生活，也不清楚他們的感情，更不明白那些時間里我們家發生了什么，只憑一個結果你就這樣對我的父親下定義，這是不公平的。”
她說著，靜靜起身，“我很感謝您的慧眼識珠，如果不是您，媽媽的設計不會在拍賣會上大放異彩。但......您對我父親的指責恕我不能認同，很抱歉，這頓飯我吃不下去了。”
她抬起安靜淡然的眸子看向周阿姨，“麻煩您照顧好唐老先生，我先回去了。”
丟下這話，夏桃之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永書愣住了：“這、這怎么就走了......”
周阿姨嘆了一聲：“你啊你，要我說你什么好？怎么能當著人家小姑娘的面說人家爸爸不對？咱們過來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小桃小姐不是蕊蕊小姐，她和您還沒有那么多相處的機會，跟您的感情也沒有到位，有些話就是不能說的。”
“連你也怪我！”唐老爺子還委屈上了。
“就怪你，你看你把人家桃桃小姐氣得，連飯都沒吃完就走了，你怎么當人家長輩的嘛。”
唐永書：......
一路回到工作室，夏桃之冷靜了不少。
這一刻她有點暗暗懊悔自己剛才有點沖動。
但靜下心來，她很快釋懷了。
就算是唐永書，也不可以這樣說她爸爸，過往種種是命運的捉弄，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了，她真的不想讓爸爸再受到這樣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