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徒兒下山結婚去吧 > 318 決定親征 (二合一)
  皇帝打算禦駕親征,揮師北伐?

  聽到朱祁鎮說出這句話,本來殿內不敢觸黴頭裝聾作啞的群臣,瞬間一片嘩然!

  這倒不是說他們對皇帝親征這種行為本身,有多麼大的抵觸跟震驚。

  相反明朝至少在正統朝之前,皇帝親征就壓根不算是個新奇事情,甚至可以稱之為一項傳統祖製!

  明太祖朱元章身為開國皇帝,親自率軍打的天下就不用多說,建皇帝朱允炆在位時間太短,暫且忽略不計。

  明成祖朱棣無論是靖難,還是登基後五征漠北,都可謂是有著赫赫武功!

  明仁宗朱高熾在位一年便駕崩,比朱允炆當皇帝的時間還短,直接就沒有親征的機會。而明宣宗朱瞻基在位期間也有兩次親征的經曆,一次是征討漢王造反,另外一次是北巡邊境遭遇到敵軍來犯。

  綜合大明五帝的經曆,但凡在位時間長了一點,總得找個人來練練手展示下天子武德,否則真是對不起中原皇帝這個至尊稱號!

  朱祁鎮登基至今已有十三年,還向來喜歡標榜太祖、成祖皇帝。現在卻遭逢到如此大敗,被蒙古也先給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出現禦駕親征的想法其實很正常。

  別說是他,哪怕先帝朱瞻基在位,也得自己領軍去找回這個場子,不然哪來的臉去見大明列祖列宗?

  但是親征可以,選的時機卻不對!

  隻見這個時候成國公朱勇站了出來,冒著被朱祁鎮當出氣筒的風險,拱手說道:“陛下,蒙古瓦刺部來勢洶洶,兵馬之眾多,戰力之強盛,均遠超大明之前的預估。”

  “如今大同局勢未明,出征糧草兵器更是毫無準備,臣鬥膽建議先派一重臣前往邊境探查情況,得到反饋後再行決定。”

  雖然明朝皇帝有著親征的傳統,但這一次可不比以前,很很明顯瓦刺部的強大已經遠遠超乎的預料。

  如果朱祁鎮有朱棣的勇猛,那不管對手如何,估計朱勇都二話不說,直接誓死追隨幹就完了!

  可問題是不確定他有沒有啊。

  僅僅二十出頭的少年天子,沒有任何禦駕親征的經驗,哪怕大明國力依舊遠超蒙古瓦刺部,朱勇依然冒著風險同意朱祁鎮的想法。

  萬一出現任何意外,後果都將是國之動蕩!

  “派一重臣前往大同探查情況?”

  聽著成國公朱勇的話語,明英宗朱祁鎮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然後便怒不可遏的說道:“難道朕沒有派西寧侯宋瑛總督大同嗎?得到的結果是什麼?是四萬大軍全軍覆沒!”

  “如果朕不親臨大同,還有多少兵馬夠爾等揮霍!”

  皇帝說出這句話,幾乎是把勳戚置於不被信任的位置上,貴為成國公,朱勇一時也不敢再強硬頂嘴。

  不過明朝可能有諸多缺點,但至少在前中期大臣骨氣上,還是沒得說,不像清朝那樣全部淪為皇帝的奴仆。

  這種情況之下,禮部尚書王直依然諫言道:“陛下,正因四萬大軍覆沒,才更得慎重行動。”

  “身為天子,當以宗廟社稷為本!”

  王直這番話說出來,著實讓殿內群臣刮目相看。

  要知道這已經完全超乎了勸說的境地,搬出宗廟社稷簡直是在施壓皇帝,一意孤行乃昏君所為!

  從正統八年王直接替郭璡擔任吏部尚書以來,一直都處於內閣三楊的壓製下,沒有彰顯出吏部天官的威嚴,閣部鬥爭處於下風。

  甚至就連六部之內,王直曾經是禮部尚書胡濙的部下,資曆地位處處不如對方,權威性還得打個折扣。

  正統十一年王振指示戶部侍郎奈亨誣陷,牽扯王直入獄事件,更是把他的個人威望給降低到了穀底。

  堂堂百官之首,一戰不過內閣,二戰不過禮部元老,三戰不過內官太監,就這怎麼可能讓人信服?

  結果沒想到這種關鍵時刻,連成國公朱勇都遭受到質疑跟訓斥的情況下,吏部尚書王直為了家國大義站了出來,恪守屬於他的臣子本分!

  “難道朕放任大同局勢糜爛,眼睜睜看著治下子民被韃虜掠奪為奴為婢,就對得起宗廟社稷嗎?”

  朱祁鎮簡直氣急攻心,明明自己是去改變戰局的,怎麼放在大臣嘴中就變成了視宗廟社稷為不顧。

  就在此時,兵部尚書鄺埜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力諫道:“陛下,靖遠伯正率領著大軍遠征麓川,兵馬糧草俱源源不斷往南方運輸。”

  “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京師國庫空虛武備缺失,親征瓦刺並非最好時機。”

  “還請陛下慎重,等待靖遠伯大勝歸來再做決斷!”

  明朝雖然第四次征伐麓川戰爭,征召的主力大多是南方地區的兵馬,僅後來寧陽侯陳懋從寧夏率領了一批北方邊軍增援。

  但是大量的武器裝備,以及糧草物資卻囤積在了南方,京師武備庫並沒有足夠的鎧甲刀劍。就算想要從南方運輸過來,靠著京杭大運河的運力,沒有幾個月是搞不定的。

  再說了,麓川戰事焦灼,誰也不知道還要打多久。你這時候把南方的武器裝備運走,那豈不是相當於把幾十萬大軍,坑在了西南的深山老林裏麵。

  哪有仗還未打,便開始自毀長城的道理?

  鄺埜進言的現實困境,相比較單純的勸說,還是更有效一些的。至少震怒中的朱祁鎮,沒有即刻反駁否定,開始思索著其中利弊。

  不過滿朝武,卻還忘記了一個人,擁有著幾乎跟朱祁鎮不相上下的戰爭狂熱。

  這個人便是王振!

  明史王振傳中記載了這麼一句話,叫做“廷臣交諫,弗聽。”

  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朝廷群臣諫言反對,老子不聽!

  王振學識並不低,還曾擔任過內書堂的講師,可他在武事方麵就可謂一竅不通,卻偏偏幻想著能像鄭和一樣威震四海,彈指間滅不臣之過,最終青史留名。

  如果說明朝皇帝都有一個太祖夢的話,那麼明朝太監都有一個鄭和夢。

  現在瓦刺來襲,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好幾回,正適合讓自己建功立業!

  更重要是,王振心中始終沒有把瓦刺視為強敵,隻要朱祁鎮能率領京營盡出禦駕親征,就不可能輸!

  天降的滅國功勞,此時不爭取,更待何時?

  “大司馬言重了吧,就算沒有靖遠伯的南征軍,京師三大營中也有著不下二十萬驍勇之師。”

  “至於兵器糧草,據咱家所知九邊重鎮本就囤積了不少鎧甲劍羽,另外漕運的通州倉、豐濟倉、廣運倉儲備餘糧,隻需不到半月便能運達京師。”

  “如今宣大局勢危如累卵,大司馬是想要放任邊防崩潰,蒙古韃虜的人馬兵臨京師城下嗎?”

  現在的王振,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謙卑隱忍,不會當著朝臣麵涉政的太監了。

  隨著明英宗寵幸越深,王振終於按捺不住隱藏的權利欲望,開始肆意的插手朝政要事。更為離譜的是,明英宗對於這種行為,不但不采取製止,相反還愈發鼓勵。

  宦官權勢便是皇權的延伸,這點朱祁鎮確實理解的非常透徹。

  皇帝拉偏架多了,朝臣們攝於淫威自然不敢多言,甚至很多大臣麵對王振的恐懼,還甚於麵對皇帝。

  畢竟明英宗還得遵守君臣禮儀,遵守刑不上大夫的潛規則。王振可就不管這麼多,誰敢得罪自己他就整死誰!

  所以當王振意有所指的說出這番話,本來想要附議鄺埜大臣們,紛紛噤若寒蟬,不敢得罪這名權閹。

  可偏偏鄺埜是個硬骨頭,他麵對王振依然據理力爭道:“西寧侯戰敗損失了大量的兵器鎧甲,邊關的戰備物資已然不足,同時還讓韃虜的裝備更上一層樓。”

  “另外冬季枯水期剛剛過去,加之今年又是大比之年,還需兼顧南征軍的物資供應,漕運屬實不堪重負,根本無法做到半月供應京師二十萬大軍的糧草。”

  王振可能沒有想到,鄺埜還真敢不怕死的反駁自己,瞬間難色就沉了下來。

  同時相比較兵部尚書的專業性,王振哪裏知道戰備物資的具體數目跟轉運流程,隻能惱羞成怒的強硬嗬斥道:“戰備之事乃兵部主管,如今物資不足轉運不利,難道不是大司馬的責任?”

  聽到這句話出來,那些與鄺埜關係較好的官員都聞之色變。很明顯王振解決不了問題,就打算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了。

  於是站在鄺埜身後的兵部右侍郎李青,輕輕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擺,示意不要強硬的得罪王振,否則必遭報複。

  本來鄺埜是滿腔臣子忠義,在李青的暗示下也逐漸冷靜下來了,這時候與王振去硬剛隻會得不償失,還是得從勸諫皇帝的角度入手。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身材高挑卻清瘦的大臣,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直麵王振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並非是大司馬的過錯,實則乃大明承受不起兩線作戰的消耗!”

  敢於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的人,不是別人,他正是最近被調任京師,擔任兵部左侍郎的於謙!

  看到是於謙這個老熟人站出來“找死”,王振的臉色可謂是陰鷙的能滴出水來。正統十年這家夥就作詩諷刺自己,如果不是沉憶辰此子站出來攪局,硬生生保下了對方一條命,此時可能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少司馬,你這是在幫大司馬推卸責任嗎?”

  “兵部這種團結一致的舉動真是可歌可泣,隻希望爾等初心是為了大明為了萬歲爺,而不是結黨營私”

  說到最後的時候,王振特意拉長了一段尾音,把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朱祁鎮一眼。

  對於皇帝而言,其實並不怕臣子在底下互相攻伐,相反更害怕他們其樂融融。特別是兵部這種重要軍事部門,是官掌軍的唯一途徑,前任兵部尚書王驥正是從這裏封侯。

  於謙麵對這種暗示,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義正言辭的說道:“臣一心所向大明,並非是為了大司馬說話,而是為了公道正義發言。”

  “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陛下,還請再三慎重抉擇!”

  說罷,於謙便跪了下來,朝著朱祁鎮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要知道他可是巡撫山西、河南兩地多年,宣府、大同這等九邊重鎮均是在山西境內,再加上一直掛著的兵部侍郎銜。整個朝廷內外,可能沒有誰比於謙更了解邊關行事。

  九邊重鎮可不像是內陸很多衛所,糜爛不堪空額嚴重,相反正統朝時期士氣正盛戰鬥力相當強悍,否則也不可能早期拳打蒙古,腳踢麓川,再空出一隻手摁死東南大起義。

  土木堡之變,並非戰之過也!

  大同參將吳浩率領的一萬兵馬,再加上西寧侯陳懋率領的四萬兵馬全軍覆沒。於謙相信存在指揮上的失誤,以及輕敵冒進的可能性,但更多的因素在於蒙古人戰鬥力的激增,並非朝廷以往對韃虜孱弱的刻板印象。

  瓦刺敢於主動進攻大明,並且還獲得大勝,勢必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皇帝若是倉促親征,於謙擔心會出現更為嚴重的後果,他必須要站出來阻止!

  “陛下,還請三思!”

  不僅僅是於謙跪下,殿內的官集團紛紛跪倒在地祈求朱祁鎮再著重考量。

  至於勳戚武官集團,此刻卻陷入了一種兩難抉擇之中。以成國公朱勇為首的一部分勳戚,長久在沉憶辰的提醒跟重視下,已經把瓦刺蒙古擺在了對等的敵人位置。

  而另外一群武官勳戚,他們在內心裏麵依舊輕視蒙古騎兵,甚至是把這次陽和慘敗,視為接下來可以賺取的戰功。

  畢竟大明開國輔運跟奉天靖難,造就了一大批位極人臣的勳戚階層,其他生不逢時的武將,同樣想要獲得這麼一個時機!

  見到武將勳戚沒跪,朱祁鎮心中瞬間就有底了,官不過是一群筆桿子,真正打仗依靠的中流砥柱,還得是武將勳戚!

  於是乎他站起身來,大手一揮豪情萬丈的說道:“不用再勸說了,朕意已決,五軍都督府跟兵部籌備親征事宜。”

  “這一次,朕要封狼居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