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回頭我幫你勸勸他吧。”
“好啊,你和他處得來,回頭你幫我說叨說叨。”
盡我所能吧,找機會和阿韋哥聊聊。
“走吧,嵐小姐,天色也不早了。”
叔叔繼續領著我往前走。
我們先是經過了好長好長的田坎,然后穿過溪流的一座獨木橋。
來到一處山腳下的青石路。
叔叔指著半山腰說道,“要沿著這條路上去,許久沒來了,都已經長青苔了。”
“嵐小姐你抓住這根棍子,我拽著你走。”
叔叔拾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并且在衣服上擦干凈,遞給我。
青苔很滑,再加上坡度有點陡,叔叔也是怕我摔倒。
這一路上,我們沒有對話,因為坡度實在是太陡了,爬得我氣喘吁吁的。
“終于到了,這就是我老伴兒的墓地。”
半山腰有一塊平坦的地方,這里就是阿韋哥母親的墓地。
我是學國醫的,所以對陰陽風水是有接觸過的。
阿韋哥母親的墳正對面是兩座山的正中間,這是龍口風水的象征。
而且山腳下有溪流,這叫見水龍口,水流的方向,正是兩座山之間。
寓意著八方來財。
這不重要,我只是隨便看了看罷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個年輕的女人,沒想到…哎…
叔叔先是把墳包上的雜草拔掉,然后將提前采好的野花一朵一朵的插在墳包上面。
“我老伴兒就喜歡這種花,她啊,總是看不上城市里面的那些人工種植的花。”
來到這里,叔叔的表情增添了幾分哀傷,但是提到他老伴的時候又洋溢著幸福的眼神。
“叔叔,你們的愛情故事一定很感人吧…”
“嵐小姐感興趣的話,我也不妨說給你聽聽…”
叔叔一朵一朵的把話插得整整齊齊。
“我是個生意人,年輕的時候來到這里認識了我的老伴兒,很快我們就墜入了愛河。”
“我娶了她,把她接去了城里生活,之后生下了那個小兔崽子。”
“而后不久,我老伴兒就得了癌癥,那會她還很年輕。”
“臨走時她給我說,要把她葬在這里,她喜歡漫山遍野的野花,喜歡這里的山山水水,更懷念我和她初相識時在這里留下過的美好。”
“后來,等小兔崽子長大了,能夠獨立了,我就來到這里陪她,怕她一個人在這里孤獨。”
叔叔一邊描述,一邊指了指周圍的景物。
仿佛是在說,這里的每一個山頭,每一棵樹,都有他們美好的回憶。
“叔叔,之后你就沒再娶了嗎?”
叔叔搖搖頭,回頭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后,淚水從眼角滑落,“沒有人能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舍不得把她一個人在這里,我要陪著她。”
“等我百年了,我讓那臭小子就把我埋在這旁邊。”叔叔指著旁邊的一塊空地,那里好像已經打整過了。
我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但是我想,如果阿姨在天有靈,一定很心疼他的。
哎!終究是我們這一代人把愛情給弄丟了。
我甚至都沒有嘗到愛情是什么滋味。
“放心吧老爺子,等你百年后我會把你埋在另外一個山頭的。”
我一轉身,不知道什么時候阿韋哥已經出現在了我們身后。
“小兔崽子你敢!”
叔叔掄起剛才那根棍子就要打阿韋哥。
阿韋哥沒有理會叔叔,而是走到墓碑前跪了下去。
一連磕了好幾個頭。
磕完后,阿韋哥起身說道,“公司臨時有事,我得趕回去。”
“你這就要回去了?”叔叔有點依依不舍的說道。
阿韋哥回答道,“舍不得我這個兒子就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回去干什么,家里冷冷清清的,要孫子沒孫子,還不如在這里陪著你媽。”
叔叔一聽阿韋哥讓他回市區,一陣的嘟囔。
“哎,跟你說不通,算了,等我忙完我就陪你幾天。”
看得出叔叔舍不得阿韋哥走,哪怕是待上一晚都行。
于是我勸阿韋哥明天再走。
“阿韋哥,你才中過毒,開車會有危險的,什么事也不急于這一時,明天早上再說吧。”
“我已經沒事了,這么陡的坡,我要是有事的話早就摔下去了。”
“而且公司的確有很重要的事得去處理。”
“好吧!”
看阿韋哥執著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找借口。
“有事就趕緊去處理,不用管我。”
叔叔說道。
隨后我們就下了山。
叔叔沒有提醒阿韋哥路上注意安全,只是說了一句,“嵐小姐是個好姑娘,你可得把握住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吊腳樓。
背影是那么的落寞。
我不知道這父子兩人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他們之間就像是隔著什么東西似的。
“上車吧,別聽老爺子胡說八道。”
我也沒問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事,如果想讓我知道,即便我不開口,阿韋哥也會說的。
如果不說,證明是他內心的一個心結,那我也就沒必要問,給他添堵。
阿韋哥啟動了汽車,我沒有急著上車,而是去給叔叔打了聲招呼后才上的車。
天快黑了,所以在鄉村路上阿韋哥開得還是比較快的。
“你在想什么呢?”
阿韋哥見我在發呆,好奇的問道。
“阿韋哥,我覺得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
“是老爺子讓你來做說客的吧?”
也許吧,但這是我自愿的,“叔叔年紀大了,想抱孫子也很正常。”
“他想抱孫子關我什么事…”阿韋哥的語氣突然變了。
提到這件事他仿佛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樣子。
“我們還是聊些開心的吧!”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對,阿韋哥又趕緊嘻嘻哈哈的說道。
“開心的…沒什么開心的。”
“那就聊聊你前夫,有沒有什么讓你覺得招笑的事。”
這家伙,我不想戳他痛處,他倒是來揭我傷疤了。
行嘛,我心態還算好,也沒啥可回避的。
“他有什么好聊的…唯一覺得招笑的,可能就是今天喬藝霖給我打電話,說他們要結婚的事吧。”
對我來說,這件事應該是有史以來,發生在冷延舟身上我覺得最招笑的事了。
娶一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路人,還不自知。
吱~
阿韋哥一腳剎車踩死,車子頓時停了下來,輪胎和地面都摩擦起煙了。
要不是有安全帶拽著,我肯定會撞中控臺上了。
“你剛才說他們要結婚了?”
阿韋哥問話的語氣有點怪怪的,像是激動,又像是生氣…
“不是,阿韋哥,他們結婚應該跟你沒什么關系吧,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你前夫的心可真大。”
阿韋哥吞吞吐吐的說道。
“可能他還不知道吧…”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啊?哦,我猜的,也許吧,我隨口一說罷了…”我才反應過來,差點就說漏嘴了。
可不能讓阿韋哥知道這件事跟我有牽扯。
“原來如此…那喬藝霖有沒有給你說婚禮是哪天?”
“嗯…具體的沒有說,只說了個大概,反正是下個月。”
“下個月…”
阿韋哥小聲的重復了時間,但離得近,我聽見了。
我也很納悶,按道理,這些問題不應該是他所去關心的。
在這之后,阿韋哥的話就開始變得少了。
為了能讓他送我安全的到目的地,我也就沒找他說話,免得分心。
畢竟天已經黑了,車子也已經上了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