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那晚酒店樓頂和奧斯菲雅的對話，也可能是單純昨天白天睡了太長時間，哪怕昨晚熱烈的討論一直延伸到深夜，
指針即將指向6點的前一秒，方然還是緩緩醒來。
在那仿佛消失了的三個小時里的夢境仍舊一點都想不起來，之后做的夢倒是記得很清楚，
他看著星星逐漸亮起。
昨晚短暫拿出銀斷龍牙的虛弱感消退，雖然仍處于不能再透支的脆弱狀態，但體力已經差不多恢復。
跟著竟然起的比自己還早的克里姆，前往用餐區域的一路上，聽著他大致的介紹講述，
知道了在核心的導師私人區域、慢慢繁多起來的科研區域外，即使是面積最小的生活區域也有著從B1開始劃分的十幾個區域。
在各種方方面面的細節上，見到不知道多少類似重力扶手這種黑科技，感覺就像身處未來的方然，再次感受到了昨天在電梯下降第一眼的那種震驚。
科研區域，A55，7號小型實驗場。
攜帶著魔能的媒介，以太精靈感受到精神意念，巨大銀白的弓身微微亮起光輝，細細的弓弦出現，
平靜的深吸了口氣屏住呼吸，方然手指搭上緩緩拉開。
月神狩獵夭矯的弓身上，神權銘文開始閃耀，源自于夜器本身的一根能量箭矢凝聚出現，箭尖后退，可遠遠沒到抵達距離弓身最近的地方，
才拉開了十厘米左右，方然就眼神猛地艱難壓低！
明明如同近戰利刃根本沒有因開弓而變形的弓身，傳來一股巨大的反彈力，讓腦海里傳來預感。
不行，會斷！
一直屏住的呼吸全部垮掉的吐出，沒有再繼續嘗試，放開弓弦，箭矢消失，
方然看著光芒熄滅恢復如初的月神狩獵，銀色華美的仍舊如同弦月般安靜，第三十次的嘗試距離沒有任何變化，他感覺到有些感覺任重道遠的輕聲嘆氣：
“還是不行么.”
在結束了早餐后，拜托克里姆并且再三謝絕了他幫自己申請高級實驗場的提議，主線目標完成只需等待的方然，
首先想到的就是夜器的控制鍛煉。
邪教團的地下礦坑里，把【砂牌】當做箭矢射出的那個瞬間，月神狩獵的威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直以來，他都清楚自己常規力量之外的強大，是源于數量繁多各式各樣的能力，以及可以全部支撐，量變產生質變的‘無限’，
但哪怕這樣可以達到A級上位，方然也知道這是有極限的。
北極里那真的已經是最強狀態下的他，依舊無法真正戰勝那位女王的光影，缺乏牌本身以外的強大攻擊，
讓他在邪教團的地下礦坑，明明完全壓制兩名B級頂點卻還是無法一時取勝。
但是拉開弓弦射出如同瀚海凝聚一箭的那個瞬間，
方然第一次感覺到了超越極限的可能.
雖然在國戰之前被玲說了這是需要長年累月的東西，但這次這場沒有力量的異國之旅，一場場前所未有的體驗，讓方然知道，
什么事總要有個開始不是么？
數分鐘的肌肉休息，空曠的小型實驗場內，方然舉起月神狩獵，打算再一次拉開弓弦。
“原來你在這。”
然后在他打算這么做之前，實驗場入口的感應門打開，金發柔軟的高挑雅靜走了進來。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感應到了以太精靈的活躍。”
聽到奧斯菲雅平淡的回答，方然看了一眼月神狩獵弓身上以能量形態微亮的光點，心中再次對她這個能力的神奇感到不可思議，
然后想起早上沒有聯系到她有些好奇的問道：
“說起來你早上去哪了？”
“我拜托了基地里的相關人員，一起去了地面上的機構，幫唐冰辦理明天回國的手續。”
額好像確實是應該有這么件事來著
已經習慣了唐冰的存在，把要送葫蘆回國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聽到她這么回答，方然心中稍稍汗顏內疚了一下。
“話說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這么問的瞬間，他看到奧斯菲雅遠遠的把神術坐標拋了過來。
“雖然我們現在已經讓導師幫忙打開場景封鎖，但探知場景里的情況還是能早一點就早一點。”
看到奧斯菲雅一邊這么回答著，一邊走到自己身邊，明白了她的意圖，方然閉上眼睛的握住這條金橙色吊墜，再次試著呼喚夜局的大家。
但是一直嘗試了十多分鐘，毫無回應的結果，讓方然輕輕搖頭：
“還是不行，我感知不到回應。”
不知道是不是在巴黎連續呼喚到青檸、約塔，用光了所有運氣，從昨天在車上幾人聊天時就數次嘗試，
但場景里的那只以太精靈，像是和他最開始一樣迷失在巨大倫敦之中，再沒遇到過夜局眾人。
“是么”
不過畢竟是穩妥之上的嘗試，狀況已經和青檸離開時不同，奧斯菲雅也沒有太大 沒有太大的失望，看著他手上的月神狩獵，抬起湛藍眼眸的清聲發問：
“你這是在做什么？”
“啊，這個啊，難得有時間，我想鍛煉一下對夜器的掌控，”
并沒有避諱她的如實回答，方然有些無奈的抬起了手上的巨大弓身，和最開始偏輔助性的夜之巡禮不同，
這件純粹用于攻擊的A級20號的強大夜器能量更加‘暴躁’。
“從我得到它開始每次用弓弦都會斷掉，完全沒辦法再拉開一點。”
方然舉起月神狩獵空拉著‘弓弦’，想象這件夜器拉滿的感覺。
“我沒有夜器所以不太了解，但從老師那里得知過一些有關夜器的事情。”
“啊說起來你的老師”
聽到奧斯菲雅這句話，方然想起北極里遇見的那道圣潔身影，明明是貌似是和復蘇一樣治愈能力的參加者，但依靠手中那個十字架一直正面與自己交鋒，
話說，老哥不也是一直用那個十字.
嗯？
沒有注意到方然稍微楞了一下，奧斯菲雅回憶著克勞賽爾對她的教導，略微思索皺眉的開口道：
“夜器的存在某種程度就相當于額外的能力，雖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記得老師有一次將其稱為‘碎片’.”
碎片？
愣神打斷，猛然的記起那個仰望東京塔火紅的夜器場景，自己在系統界面上看過這樣的稱呼，
總感覺還在其他地方也聽過一次的方然，看到身邊奧斯菲雅似乎是記不起太多的輕嘆搖頭：
“所以這也是整個夜戰世界對S級夜器場景舉目以待的原因，畢竟在A級編號前10位都還處于人類未至領域的這個時代，象征S級階位的力量實在過于讓人瘋狂。”
然后抬起湛藍的眼眸，奧斯菲雅看向眼前的黑發青年，
“總而言之，既然夜器和能力一樣，就可以通過努力和鍛煉慢慢改變，不存在完全沒辦法這種事，”
說完，她來到側面雙手放在方然手臂上方。
“再試一次吧，這次我會盡可能控制以太精靈輔助你。”
看著現在的奧斯菲雅側顏精致安靜，想想剛遇見時候的她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心里輕笑了一下呼出口氣，方然再一次眼里聚精會神的拉動弓弦。
“夜器內部只有你能感知，先試著用少量魔能確認大致‘框架’，不要急著激活能力”
“太快了，弓弦箭矢以外的魔能量很明顯與前者過于不平衡”
“注意整體平衡，控制分出一部分魔能加強薄弱點”
“這不是實戰，繼續放慢速度，只需要成功一次”
“然后記住這個感覺”
只有彼此兩人不斷重復的實驗場里，時間隨著一次次的嘗試悄然溜走，
國戰里讓心臟停跳兩次才依靠遠超她的魔能取勝，發現對于魔能控制奧斯菲雅果然遠遠超過自己，
聽著她平靜輕聲的指導，腦海慢慢放空只剩對于月神狩獵的專心控制。
魔能的精細控制遠比方然想的困難，這并不是知道怎么做，就可以完全做到的事情，
這就像是在腦海里靠精神憑空解開一道題，正常使用能力是想到方法的話，進一步的控制就是要精準無誤的算出每個數字、每個符號的所在位置，
這樣復雜困難中的生澀，真的只有用大量時間的重復練習，一遍一遍的重復解開才能磨平。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不知道第多少次嘗試，
汗水從額頭流下，眼神集中到近乎發空的只有月神狩獵，
控制著以太精靈的整體魔能構成‘框架’，手指緩緩拉開弓弦的瞬間，方然終于感覺到了手臂做出了新的動作！
“呼——！”
總算有了進展的這一刻，方然松開了手指長長的呼出了口氣。
一直在他身邊，看著他一上午沒有停歇的努力，奧斯菲雅拿出一塊白色手帕遞給他，簡單輕聲開口：
“辛苦了。”
看著她的舉動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想道謝接過來。
但是就在方然打算這么做的時候，實驗場里兩人前方虛擬投影出現，畫面克里姆看著這一幕，稍微訝然一愣接著溫和的笑了一下：
“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么？”
總感覺他像是誤會了什么一樣，心里無語了一下，
方然接過奧斯菲雅遞給他的手帕按在額頭上，一幅像是剛健身鍛煉完畢的樣子，收起月神狩獵的看著他開口問道：
“怎么了，克里姆，有什么事么？”
而同樣神色平靜的奧斯菲雅，也是轉過身看向他。
看著他們兩人都面色如常，笑笑并沒有追問的克里姆，繼而神色話語轉向認真的看向方然：
“老師，讓我來叫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