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庫洛牌的魔法使 > 再怎么愛笑的人,其實也會哭泣
    夜風吹襲林海,掀起夜幕的靜謐和明月的高懸。

    夜局樓頂之上,聚會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很晚很晚,對于剛剛從昨晚那場風波中活下來的參加者們來說,這大概是很難得的一段時光。

    看著聚會結束,大家各自散去,樓頂露天泳池旁的場地上只有艾瑪正指揮著清潔機器人收拾著,一直留到最后的夜笙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找到那道身影。

    “小凌,你有看見夜鴉她去哪了么?”

    聽著夜笙又是關心夜鴉的去向,華凌撇了撇嘴,但還是老實的說道:

    “我剛才看到她和復蘇一起出去了,可能已經順道離開了吧。”

    “我明明跟她說給她安排好她在夜局的房間了的。”

    夜笙聽到這話,無奈的嘆氣說道,華凌對此攤手聳肩。

    “畢竟她是神秘孤僻的游蕩者之歌,話說咱們夜局這種小廟真的容得下這種大神么?”

    “夜鴉她不是你說的那種.”

    “笙姐,你不愛我了。”

    夜笙剛想否認,就看到華凌突然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讓她一嗆,咳了出來。

    “咳!.你突然之間這是在說什么呢!”

    “你剛才那種替夜鴉解釋的話是電視劇里男主標準的花心臺詞。”

    “唉,這都什么跟什么.”

    

    

    而此刻,夜局參加者住所的樓層,考慮到每一位參加者的舒適和私人空間,夜局的設計是每個人的房間的都在一側區域的不同樓層。

    在方然房間的數層之上,一間竹閣一樣的典雅房間中,古色古香的屏風小案,沒有現代元素的竹席,懸掛的風鈴,還有房間一側相當一面墻的中藥柜臺,每一個抽屜上娟秀的毛筆字寫著藥材名字,藥杵和其他工具收拾的整整齊齊。

    復蘇關上門前一秒,最后看了一眼走廊,確認沒有任何人注意之后,才緩緩的關上了門。

    脫下淺白色的高跟鞋,穿著透明的絲襪踩著久違了的竹席,也沒有開燈,就這么的看著坐在自己拉開門就可以看見遠處樹海的陽臺竹門旁變的夜鴉,輕嘆的說道:

    “好了,這里沒有其他人會來,也不會被艾瑪的監控看到。”

    “還有關于這件事,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你不用擔心。”

    夜鴉看著眼前的人影,朦朧暗淡中的女性穿著一如既往淺色的柔軟襯衫,繡著白色紋理的套裙下小腿纖細修長。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終于苦笑的開口:

    “復蘇姐.你怎么”

    “想問我怎么看出來的么?”

    復蘇也是坐到他面前,對視著眼前讓她也不知道究竟該怎么形容的銀發身影。

    夜鴉沉默,沒有說話,顯然的默認。

    他不明白,也想不清楚,為什么復蘇突然的識破了他的偽裝,這完全沒有邏輯,

    任由任何一個人看到兩個無論從身份、地位、性別完全都不同的人,并且是同時出現,都不可能想到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

    而且,激活著玲的核心,不知道在自己此刻的偽裝上究竟耗費了多少魔能值的他,做到了這樣地步的他,實在不明白復蘇是怎么看穿他的。

    說實話,就算在撞進復蘇懷里那一刻心神動搖,他都完全沒有想到復蘇會突然說出那句話。

    “你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么?”

    復蘇看著他,突然輕聲的笑著開口,夜鴉的眼睛微微睜大,但是并沒有驚訝,剛想開口反駁什么,

    但是復蘇就繼續輕聲自語的往下說著,看著窗外的月光笑道:

    “那時候我和方術使接到水夫人一頭霧水的任務,在演唱會會場遇到了抱著懷里被槍擊快死掉的女孩、憤怒暴躁的像只獅子的你.”

    明明不過一個多月前的事情,可是復蘇說起來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有些懷念,好像過去了很長時間。

    “可是”

    夜鴉微微咬牙開口,被復蘇的眼神注視而有些動搖,他并不驚訝復蘇想起這件事情。

    “嗯,沒錯,我知道,我知道,當時你穿的好像不是這一身夜色禮服,而且說實話即使再次在夜鴉手中見到那柄銀色長劍,我也沒想起來和那一晚你手中驚鴻一瞥根本沒記住樣子、一聽那女孩有救了就扔到一邊的是同一把。”

    復蘇略微嘆氣的失笑說道,那一晚說實話她被方然那股如同被逼到絕路的野獸一樣的暴怒嚇了一跳,并沒有怎么注意被方然扔到一邊的銀斷龍牙。

    頂多是記住了漆黑的眼眸,但是,夜戰世界之中那么多龐雜的能力,能讓眼眸漆黑的不知有多少。

    “那究竟是為什么.?”

    聽著復蘇的話,夜鴉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不知為何咬緊了嘴唇,低垂著眼簾問道。

    看著他臉上安靜卻又帶著某種復雜的神色,復蘇莫名的有些心疼,她輕嘆了一聲,然后看著他笑道:

    “在我危險馬上要被逆水的人控制住的時候,你來救我了對吧?”

    稍稍意外的回答,不明所以的話,讓夜鴉微微出神,然后看到他這幅仍舊沒明白的樣子,復蘇很是無奈的嘆氣,然后輕笑著解釋。

    “我的意思是,你當時的表情和那一晚幾乎一模一樣,”

    說到這,她的聲音輕柔下來,溫柔的看著眼前的人輕和的開口:

    “都是在害怕有人死去的表情。”

    聽到這,夜鴉總算是稍微明白了復蘇猜到的原因,

    他表情僵了一秒,然后沉默了一下,最后苦笑的開口:

    “所以說這就是原因?”

    “嗯,沒錯,畢竟小檸說她早就昏迷了,那和你近距離接觸過的就只有我了,或許沒有見過洛城那一晚的你的人,像是夜笙、華凌局里的其他人都會認為,”

    “即使頂著相同的樣子,但那也是強大、冷酷的夜鴉,而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總是有些畏手畏腳的方然。”

    想起自殺失敗,被匿影、詭語制住的之時,打碎絕望,最后無力被抱著沖入傾天花海瀑布的那一刻,復蘇有些微微出神。

    “所以.竟然是直覺么.”

    得知了自己被復蘇識破的原因,夜鴉像是終于釋然了一樣的揉了揉苦笑的表情,輕聲的說道。

    “女性的直覺有時候可是很準的,雖然我也準備好了萬一猜錯了,怎么跟A級上位的游蕩者之歌第九位、超新星夜鴉解釋,”

    “說到底,還是相信參加者會站不穩的你太不小心了。”

    復蘇撐著臉頰也是輕嘆了口氣說道,聽著這句話,夜鴉沉默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

    “那方術大哥他知道么?”

    面對這個問題,復蘇輕輕地搖了搖頭開口,眼眸低垂看著小案上自己纖細的十指互相交錯。

    “我不知道,某種程度上來說,方術使和你很像,他即使猜到了也不會說出去,所以你就當他不知道好了。”

    “這種理由還有那種手段.復蘇姐你太耍賴了.”

    根本不知道做出什么樣的表情,一下子找不到自己平時戴著的面具,被人識破似乎勾起了昨晚他剛剛在心底掩埋好的難過,夜鴉笑的很難看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夜色明珠上還有見到夜笙的時候你為什么因為心臟供血不足昏過去,但是縱使有一部分偽裝的原因你還是不擅長應對女性的吧,所以我覺得這應該是讓你心神動搖成功率最大的方法了。”

    看著他臉上強撐出來的表情,復蘇一下子默然,輕聲的回答道。

    供血不足么.對啊,說起來那次昏倒是復蘇姐照顧的自己呢

    被發現了么

    “好了,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回答我的了。”

    復蘇輕輕的把一縷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后,看著小案對面的夜鴉,夜鴉被這句話問的楞了一下,

    然后他看著復蘇對視著自己的眼睛問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究竟是扮演成夜鴉的方然,還是扮演成方然的夜鴉?

    沒有開燈的古色古香的典雅房間,淡紫色夜色下的朦朧光線 朦朧光線,雖然不同于那次圣心大樓頂部特別病房那股融入自然的美感,但是他依舊可以看清復蘇在此刻安靜柔和的臉龐,

    上面透露著這樣的疑問。

    你就是扮演成夜鴉的方然,還是扮演成方然的夜鴉?

    沉默了一下,沒有開口回答,他用行動給出了答案,取出了一張背面暗紅和金色魔法陣的卡牌,看著上面的‘幻’字,心中默念了一聲取消。

    銀色長發束起,容貌精致美好,身穿著A級編號前十夜器的夜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

    一個看起來有些低沉失落的普通青年。

    美眸微微睜大,哪怕是在預感之中也仍然微微意外,

    復蘇看著眼前的人影,終于變成了她認識的那個青年。

    “果然是方然小弟么.”

    她輕聲的開口自語,溫柔的注視著眼前的人輕笑的問道:

    “那順便問一下,救我的時候為什么弄出冰封大樓還有瀑布花海那種事情?”

    夜不,方然緩緩的合上雙眼,似乎也在回想那一晚上的事情苦笑的回答:

    “當時我能想到最快壓制騷亂滅火的辦法就只有這個了,至于那個花瓣瀑布,我是害怕當時被直播錄像拍”

    話沒說完,手刀突然輕輕的敲在他的頭上。

    睜開了雙眼,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面前的女性身影,方然有些出神的楞了一秒,然后苦笑道:

    “好痛。”

    “胡說,我分明沒有用力。”

    右手輕輕敲在方然頭頂上的復蘇輕聲的說道,然后順勢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在方然雙眼睜大愣住的時候,輕輕的把他抱進了懷里,美眸中帶著心疼。

    月光灑進的房間里,青年被溫柔的抱著,女性的柔軟和清香再次襲來,復蘇的聲音在他耳邊輕嘆的響起:

    “不及格的答案,方然小弟,有人說過你是個笨蛋么?”

    “有過很多.”

    驟然被溫柔的抱住,感受著包圍過來的柔軟和好聞的氣息,身體微僵不敢亂動的同時卻并沒有動搖和緊張,方然聲音低的有些聽不見的說道。

    “對于抱著從絕境中救下來的女性,然后在夜幕焦點中沖進由花瓣構成的不可思議的瀑布中,像是童話才有的浪漫景象,你的回答該更討巧點才對,這樣才會有女性喜歡。”

    真是.雖然是叫方然小弟,但真的就像多出了一個笨蛋弟弟一樣。

    “還有,對于被救下來這件事,無論是我,還是局里的大家,都從心底里感謝你。”

    復蘇溫柔的把方然抱在懷里,低垂著眼簾眸光似水的輕聲開口。

    “但是,偷偷的把自己藏起,假裝什么都沒做的從夜局醒來出現,把所有的一切推給另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自己什么的做法.”

    輕輕的抱著懷里的青年,她的眼眸中泛上發自內心的心疼,夜局對于其中的每一個參加者都像是家一樣的存在,和方然害怕有人死去一樣,每個人都會對其有著感情。

    所以復蘇抱著方然,眼眸中帶著關心和嘆氣的輕聲呢喃:

    “也太讓人心疼了。”

    方然的瞳孔微微睜大,然后強行的閉上了眼睛,咬住自己的嘴唇。

    “一刻不停的奔波沒有停下,或許還付出了只有你知道的代價,你已經做的很棒了,你已經很辛苦了.”

    復蘇低垂著的眼眸中有著自責和心疼,隨著話語她越來越抱緊懷里的方然,溫柔的摸著他的頭發,也是聲音難過心疼,說出了被明明該是后輩的青年拼命救下、感覺到了自責的前輩唯一能說出口的話。

    “所以不用再勉強自己了,不用再給自己強撐出一副你沒事、讓人心疼的笑臉了,有什么難過的說出來,我會一直聽著的”

    這算是我這個沒用,只能被你救下的前輩最后能做的事。

    而在聽到這句話之后,被復蘇抱在懷里的方然,終于忍不住徹底睜大了雙眼,感覺自己強撐起來的假裝無事被徹底擊碎,然后緊咬著嘴唇,

    昨晚他壓下去的淚水,似乎因為復蘇包容溫柔的話語再次想要泛濫。

    還是人生第一次,有人這么直接的識破了他強撐的偽裝,把他抱在懷里,給予他包容和溫柔。

    他昨晚用逛了東江半個晚上才平復下來的心境,一下子被復蘇的話語擊碎,從洛城演唱會開始,偶爾會因為做噩夢嚇醒、心里的那個孩子帶著強忍住的哭腔哽咽開口。

    所以.就這一次應該沒關系的吧

    渾身的僵硬好像被解凍,想起昨晚自己所做的一切,想著可能會持續很久的噩夢,

    “我殺人了”

    方然顫抖著手,猶豫而又遲疑顫抖著緩緩抓住復蘇的衣袖,埋住自己發紅的眼眶,痛苦的緩緩閉上雙眼,聲音顫抖的開口:

    “復蘇姐我又殺人了”

    方然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略微壓抑著的哭腔和掙扎的話語讓復蘇能夠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還有他.深深的害怕。

    “嗯,我知道。”

    復蘇輕聲的開口,每個參加者或許都有過這樣的心態,但是幾乎全部都在覺醒場景中洗練的消失。

    說起來,方然小弟是沒有經歷覺醒場景的源初者呢。

    “不是宿群大哥那一次不是在場景里.重創宿群大哥的那個人入侵夜局的那個人.上次洛城演唱會的那個人..”

    “我昨晚親手.又用暴食殺掉了三個人.”

    似乎是對于自己殺了人的事實感到了害怕,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做法和心中曾經希望的美好背道而馳,方然的聲音越來越動搖,越來越大聲。

    “嗯,我知道。”

    復蘇仍舊輕和的低聲開口,溫柔的抱著此刻害怕的青年。

    “而且.”

    話語沙啞,喉嚨仿佛被什么堵住,揮斬出那霜天白夜一劍只有他看見的荒川的記憶,透過穆林,身臨其境感受到的那股情感,他終于找到了可以傾吐的對象。

    昨晚壓下去的淚水,終于再次涌出,打濕了復蘇的領口。

    “我明明看到了他記憶里的水琳瑯還有方術大哥還有魔術師我明明知道了他為了能見那個人一面.不惜一切、花上半個世紀的那股感情!”

    抓著復蘇衣袖的手下意識的攥緊,昨晚解放夜器的他從荒川那里得到的那股關于‘愛戀’的記憶,沖突著他不得不決意殺死荒川的事實。

    “但是.”

    張了張嘴,發現想說出接下來的話無比艱辛,方然最后只能低聲無力的哽咽。

    “我還是把他殺了.沒有答應那個守夜人監禁他的請求因為我想回到日常的自私因為我當時的憤怒因為我仗著那股力量的沖動.把他把那個人親手.”

    “嗯,我知道。”

    不再是神秘的無人看穿的夜鴉,不再是什么A級編號前十夜器的主人,游蕩者之歌第九位新出現的超級新星,此刻復蘇抱著方然,感受著懷里青年的顫抖和胸前的濕潤,輕嘆的想起

    這只是一個剛覺醒了不過兩個月,普通而又脆弱的青年罷了.

    再也沒法開口,再也說不出來話語,此刻的青年吐露出了他所有的悲傷難過,終于肆無忌憚的讓淚水流淌。

    “夠了,夠了,你已經做的足夠了,我知道的,你都是為了局里的大家”

    復蘇抱著懷里哭泣的方然,不再是平常見到自己訕笑發慫的樣子,此刻露出真實樣子的他,脆弱的讓人無比心疼,

    聽著青年所有的難過,復蘇緩緩閉上了眼睛,也是如同姐姐一樣用力的把他抱緊,說出了她一直想說出的話。

    “辛苦你了,方然小弟。”

    夜色林間,月光輕柔的灑進夜局大樓這間沒有開燈的房間之內,微微照亮溫柔的女性心疼的抱住哭泣著的青年的身影,安靜著的藥柜、整齊的藥具傳來草藥的清香,竹席小案,然后把這一幕柔和藏在黑夜之中。

    而門外一直聽著的一道身影,也終于沉默的掐斷了香煙,收起了十字古槊,收起了今晚打一架發泄情感、其實被魔術師阻止過的無聊念頭,發出了一聲無人聽見的輕嘆,然后抬頭看著走廊盡頭窗外的夜色,身影消失。

    明月依舊高懸,一如幾十年前,竹林間的神社